第一百三十四章 雏鹰起飞(1/2)
山林茂密得几乎没有一条可以行走的道路。
如果那还算是一条路的话。
以前这里有一些山民居住,踩出一条道路,后来袁军霸占此地,北面后山就只有袁军的斥候会过来。
所以这条路现在变成了袁军斥候暗哨来往的通道,完全是从一片灌木丛与荆棘的海洋里开辟出来的道路,上下行走十分艰难,虽然坡度不算特别陡峭,却有太多的障碍物,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山林。
难怪后山的守卫如此松懈,估计暗哨也觉得,没有人会选择从这里上山吧。
可惜陈暮就是一个喜欢不走寻常路的人,就好像很多人觉得从阴平进攻成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样了,有困难就得学会去克服,至少眼下的难度可远比邓艾偷渡阴平简单得多。
在三名将领的带领下,士兵们再次开始攀爬山麓。
顺着小道缓缓向上,等还差一段距离到山顶的时候,关平就按照陈暮之前的吩咐,命令士兵原地休息。
别看只是爬两座百十来丈的小山,也就几百米路程,但一路披荆斩棘再加上是向上攀登,体力消耗远比在平地上走路多出不止十倍。
虽然士兵们皆为精锐,却都是覆甲持戈,负重前行。
因而两座山爬下来,一个个已是大汗淋漓,无力作战。
在休息了约一刻钟之后,士兵们再次出发。
这个时候远在后面那座山梁上的陈暮其实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山林的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中秋时节,草木也没有凋零,仅仅只是一片青褐交接,还没有到隆冬时那种万物枯萎的场景。
陈暮倒也不慌,只是站在山梁上眺目观望,身边数十名士兵保护着,秋风卷起了他的长袍,鬓角的长发在风中飘荡,远处静谧无声,三千人像是消失在了莽莽林海里。
“你觉得那个小娃娃能成事?”
鞠义依旧戴着他的面具,原本这次突袭计划是打算让他领队去做,毕竟那么多将领中,关羽必须镇守营寨,管亥武安国等大将也必须跟随左右,能够过来袭击林虑谷的,只有他适合。
但关平向陈暮请战,在考虑许久之后,陈暮答应了他,这也算是关羽的想法,认为儿子一直跟着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还是得多多锻炼,才能独当一面。
恰好此次任务不算特别危险,因为袁军主力都被徐晃吸引在西面的谷口方向,营寨里留守的人不会太多,所以干脆让关平练练手。
“此战不过是奇袭之战,敌军主力已经被徐晃吸引,若是这样还不能胜,那平儿也太愧对我们兄弟四人也。”
陈暮笑了笑,这是他策划了近一个月,有十成把握的战斗,这还输了的话,那关平确实不堪大用。
不过历史上好歹也是跟着关羽在荆州多年,曾击败曹仁,战平庞德徐晃,这点小事,他应该是可以搞定的。
鞠义摇摇头道:“战场厮杀,可不是儿戏。
此小儿不过刚刚成年,虽是血气方刚,却也经验不足,若是临阵有什么差池,那此战就会功亏一篑,难道你不怕的吗?”
“怕又怎么样?
不怕又怎么样?
折断的骨头,才是最好的教训,即便是失败了,能让他成长,亦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陈暮仰着头,看到远处山岗上传来了一阵阵厮杀声。
这又不是诸葛亮在街亭,一次失败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就用大招,趁着秋高气爽放火烧山,给关平一次锻炼机会也不是坏事。
鞠义无语道:“你倒是颇为溺爱你二兄之子。”
“这不是溺爱。”
陈暮摇摇头:“平儿虽还年少,却骁勇善战,颇有武力。
若整日在训练场中和木偶人厮杀,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就好像雏鹰不挥动翅膀,就永远不能起飞。
幼鲤不摇动尾巴,便只能随波逐流。
唯有多在战场中磨砺,生死之间拼搏,方能领悟韬略不是吗?”
鞠义点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古往今来,为大将者,无一不是身先士卒,与士兵同甘共苦。
吴起吮疽,霍去病分酒皆是如此。
虽有时会对士兵极为苛刻,却也是赏罚分明,因而受到士兵爱戴,愿意跟随他们出生入死,马革裹尸。”
若是论起谋略,十个鞠义都比不上陈暮。
但论起练兵,自然还是鞠义更胜一筹。
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至少陈暮就做不到与士兵同甘共苦,也做不到身先士卒,所以他成不了前线大将,只能后方指挥。
二人就不说话了,远处山岗上,激烈的厮杀声不断。
锣鼓喧天响动,显然是留守在营寨的守军已经发现了后山上来的敌人,连忙敲响锣鼓,希望西面前线的士兵回来。
此时此刻,谷口营寨后山的的战斗已经开始打响了。
午后秋意正浓,袁军之所以把营寨放在此地,是因为后山有一条小溪可以取水。
这里的袁军数量并不多,只有六七千人,但他们占据了重要关隘,又有水源和存粮,可以维持一年之久,所以攻打才会如此艰难,而后山作为他们重要的取水地,一直是有是看守的,防止林虑谷的敌人偷偷摸摸上山在水源里投毒。
关平管承以及王丹领军上去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这个情况,结果导致守在水源地附近的几个岗哨发现了他们,提前预警。
有了预警之后,后寨的守军就急急忙忙要去关闭营后大门。
他们修建的营地还是非常险要,光栅栏就有两丈四米六的高度,上面还是削了尖刺,根本攀爬不过去,因此寨门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眼见敌人发现了他们,开始关闭寨门,关平急得不行,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魁梧的身躯如一颗炮弹一般来到了寨门下,几乎是在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照着青龙偃月刀模版般打造出来的青龙偃月刀·伪已经劈砍了下去,然后反手一横,刀刃面向寨门,竟是硬生生卡在两道门中间,不让门关上。
“快快快!”
“敌人杀上来了,弓箭手呢。”
“敲锣,快敲锣!”
后寨留守的人不多,只有两三百来人,即便营中还有留守人员,也多在前寨。
看到后山密林中先是钻出个青年汉子,一刀把寨门卡住,紧接着后面密密麻麻,又出来无数士兵,顿时慌了神,纷纷呼喊着召唤援军。
这也是敌人进攻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如果不是有守护水源的士兵预警,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敌人上来。
“杀啊!”
“冲冲冲!”
“少将军威武。”
士兵们看到关平一个人卡住了寨门,顿时士气大震,连忙冲过来帮忙。
此时营寨上方的弓箭手都没有一个,洛阳军一窝蜂向着寨门拥挤过来,由于门是从里向外开的,所以大家都是把手中的武器一个个往里戳,先把寨门死死卡住,然后伸出手死命往外掰。
寨子上面摇动滚轮的士兵也是拿出吃奶的劲想把寨门关上,可惜大门被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眼见双方都僵持住的时候,管承急中生智,从腰间取出一颗燃烧瓶,点燃之后,化身为英勇投弹手,凭借着感觉,一个勾手往上方可能是遥控关闭寨门的机关方向扔了上去。
啪!
玻璃瓶掉在了寨子上方,刚好落在了摇动滚轮的七八名士兵脚下,火焰蹭一下起来,烧到了他们的裤腿,顿时他们也顾不得再扭动转盘,纷纷拍打着火焰,扭头就跑。
没有了转盘装置,寨门的力道一下子就被卸掉,大门瞬间就打开了。
但紧接着一大队的士兵就从前面的营寨不断地拥来,一列列士兵从木制寨墙的垛口后面冒出头,弓上弦刀出鞘,到处都是铁甲叶子呼啦哗啦的碰撞声、焦急恼怒的催促声、齐整整的呐喊声,还有简短急促的号令声和尖锐的警哨声。
守卫水源的士兵给予了营寨后门士兵的警戒,而营寨后门的士兵又马上敲锣打鼓,让前营的士兵得知后寨来了敌人,立即过来增援。
同时寨门僵持的这半刻钟,又给予了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这边关平他们才刚打开寨门,迎面就是不知道多少的敌人援军飞一般地过来。
此时此刻,谷口西面的山侧,徐晃还在领着士兵艰难战斗,每一步都十分艰险。
因为西面谷口是敌人防御的重区,不仅有大量的防御工事,还有无数陷阱、地坑、铁蒺藜等等,足以让任何冒犯的敌人苦不堪言。
所以在这里耽误一分钟,徐晃那边就多一分的损伤。
关平急得不行,连忙组织士兵开始向营寨里面发起冲锋。
但敌人增援速度也不慢,围绕着寨门,两千多袁军和三千多敌人展开了决死争夺。
只是因为寨门特别狭小,实际上涌进来的洛阳军并不多,大部队还在寨外,双方拥挤在一起,一下子就变成了实打实的消耗战。
关平一马当先,领着上百人硬生生在中间的营寨道路上撕开一条口子,只是还没等他继续扩大优势,更多的敌人就已经围拢了过来,反而将他与后面寨门的队友切开了阵型。
更多的袁军兵拎着手中的武器,纷纷呼喝着利用搭在寨墙上的十余架木梯蚁一般鱼贯而上,先把寨墙占据住,然后居高临下,不断地用长矛和弓箭进行攻击。
为了把寨墙夺下来,管承和王丹几次率领敢死队突袭,从侧面涌上寨墙,拼命厮杀,才阻止敌人继续占据制高点。
墙头上的叱吼声、呼应声、兵器格挡声、惨嚎闷哼声,几乎就没停止过。
从午后日中末刻一直到日昳二刻,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双方都处于那种前头的人才刚死,后头的人就立马补上去的添油战术。
不管是营寨大门还是寨墙,两边都在经受着考验,惨烈的拼杀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一段百丈不到的寨墙上,到处都喷溅着双方士兵的鲜血,好些地方黄褐色的夯土被血彻底浸透了,变成泛黑的殷红色。
墙头上生铁盔和翻皮帽子随眼可见,秃尾掉簇的羽箭和折断的兵器丢了一地。
寨墙两边的墙角里胡乱堆叠着双方战死兵士的尸首,有些尸首断肢来不及搬运,就在人们的脚下被踢来踩去一一仗打得太紧,谁都抽不出人手清理战场。
关平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几个人,但他只能看见自己身边的队友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这让他心情沉入了谷底。
此次战斗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一场战斗,可他作为三名领军将领之一,与管承王丹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那就是在解决了敌人暗哨之后,没有及时发现不远处寨子西北面的小溪边居然还有人蹲守,导致敌人及时发出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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