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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水盗(2/2)

比起他们来,范进倒是认真多了,先是将关清和范志高叫来做了安排,又到甲板上与凤鸣歧商议着布防的事,回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他和张舜卿的饭照例是关门自己吃,桌上的饭菜也格外丰盛。

见他回来,张舜卿问道:“范郎怎么对这群蟊贼这么上心,他们再怎么厉害,也无非是水盗。

我们这支船队规模不小,青壮男丁几百人,还有凤老这样的高手在。

运河上也会有士兵巡逻。

水贼只要不能轻易得手,就很难脱身,他们也不敢打这种大船队的主意吧。”

“话不是这么说,杨家是有不少护院,里面也有高手。

不过升平之地的高手,跟这边的人是不一样的。

修为身手是有,可平素多是与人讲手不是拼命,很少见血,更不会杀人。

这边的情形就糟糕的多,盐商和城市居民好过,乡下人生计就艰难了。

运气好的进城闯码头,或许能吃口饭,大多数在乡下的,多是靠天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吃不饱的。

为了一个馒头就可能动刀,为了一口吃喝杀人,都是有可能事。

这样环境下出来的人,武艺修为另说,动手是会拼命的。

一旦强盗动手,损失一两船货倒无关紧要,可是娘子千金之躯不容有失,我哪能不用心。”

范进边坐下边道:“如果是我做主啊,就干脆舍一条船当诱饵,集中兵力在咱们这几条船上,打起来的时候拼着被他们劫走一两条船,人得了好处就退了。

将来再花钱打点,请官兵出面平了他们。

杨家的关系是守备中官黄恩厚,跟徐家不算一路。

我这个举人说话他们会给面子,可是也就是给面子,这么大的事,不会听我的。

把我请去,是知道我在罗山办过军务懂得行军布阵,请我指挥一下布防。

开玩笑,就这点人手,又不是受过训练的经制官兵,能布出什么靠谱的阵势来?

摆个样子差不多,真打起来还是得看凤老的功夫。”

张舜卿看看他腰间,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若无其事的问道:“范郎的宝剑,似乎换了?”

“是,刘兄送我那口是宝刃,锋利非凡,我拿给了薛姑娘用。

她很有些膂力,弓能开一石四斗,用那剑没问题。

交手主要就靠她和凤老,多一件利器就多一分把握,所以把剑和她的剑暂时做个对换。”

“哦?

是这样么?

那将来还要不要换回去啊?”

范进笑着上前牵住张舜卿的手,将她搂到怀中道:“怎么,吃醋了?”

“没有啊,就是随便问问么。

薛姑娘对我有恩,我怎么会吃她的醋。”

“不但吃醋,还说谎。

明明是你看我们两个换剑,就想到互换表记上去了。

你个小醋娘子,我说过了,我们就是临时换一下,等到了天津就要换回来。

既然娘子不喜欢,这剑我就不用,我有倭刀!”

范进说着话,推开张舜卿,将随船带的倭刀、短铳都取出来摊在桌上。

“按说呢,咱们这船上都是杨家人,护卫也都是杨家最得用的那批,打起来肯出死命,身手也不坏,不至于出问题。

可万里就怕有一,一旦有事,我有这些就能保护你。”

张舜卿本来是才女,于武事并无兴趣,对武人这个团体也谈不到好感。

可是看到范进摆弄武器的样子,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只要这个书生在自己身边,便比十万大军护持还有安全。

这大概就是成为亲人之后,才有的归属感。

不管心里如何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自己算是被他吃定了。

即使他真的和薛五有了什么不清不楚,自己多半只会恨薛五,不会恨他。

从后面环住范进的腰,将头靠在范进背上,少女小声说道:“对不起……是妾身嫉妒了。”

“这不是嫉妒,是爱,我明白的。

女人爱男人,和男人爱女人一样,都有着排他性。

我不会怪你。”

“排……怪怪的,范郎总是有很多奇怪的词句说出来,反正你不怪我就好了。

还有啊,薛五的那把剑你给我,不许你用。”

“你要宝剑干什么,你又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也可以拿来舞啊。

我虽然不会剑舞,但却会舞剑,等吃过晚饭,我舞剑给范郎看好不好?

如果舞的不好,郎君教我。

她可以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到,总之就是不许你拿她的剑,你握的剑柄是她握过的,不就像握她的手一样,这绝对不行。”

范进笑道:“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有点怕了,你知道么,刘兄把剑给了我之后,我天天练习,还摸来摸去的……你这么说,我晚饭有点吃不下去了。”

张舜卿也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翰林风亦是雅事,我倒是乐见其成。”

两人说笑之间,敲门声响起,男子在外道:“范公子在么?

杨世达前来拜望,方才布防的事,我觉得还是有些草率。

我带了南酒来,咱们好好聊聊?”

房门开处,一身崭新衣袍,头簪金花,腰带嵌七宝的杨世达,就看到了手里提着火铳走出来的范进。

范进脸上带着笑容,很是亲切地问道:“杨兄,你带了酒来?

那最好不过了,请进来喝一杯吧?”

视线从范进身边溜过去,只见那朝思暮想的美娘子手里提着口闪闪发光的宝剑冷眼向外看着,那眼神却比宝剑更锋利,比外面呼啸的北风更冷。

而桌子上,则是一口出鞘倭刀烁烁发光,再看范进笑得灿烂,洁白的牙齿一如那刀锋剑刃,目光虽然亲切,但加上他手上摇晃的火铳,总让杨世达联想到某些很可怕的事。

干笑几声,慌忙摆着手道:“算……算了,我想起来还有事,告辞!

咱们改日再喝啊。”

一路几乎小跑着回到房里,房间里那女子依旧在哭哭啼啼他却顾不上调系,只坐在那擦着冷汗,不住嘀咕着:“疯子,两个都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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