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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月缺花飞,肝胆谁怜形影(2/3)

!”

听得异响,醒言便跟琼肜招招手,兄妹二人各持刀剑,无比娴熟地从两边循声包抄而去。

一路蹑踪潜行,等绕过一个高扬的波峰。

这警惕万端的兄妹俩便忽见水浪波涛中跪着一位女子,看样子姿容姣好,只是衣裙褴褛不堪,正低着头对着波浪不停地哭泣。

见得这样。

醒言便收了刀剑,好心开口问她:

“不知这位姑娘,因何事啼哭?”

听得有人说话,那女子着忙停住哭泣,略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看向这说话之人——

这一瞧不要紧,那女子见了醒言模样打扮,却忽然大惊失色,霎时如见毒蛇的小白兔。

又似被毒虫蛰了一下,忽的弹身而起,仓皇想要逃去。

谁知慌乱之间,她却被水浪一绊。

“扑通”一声摔在海波之中!

“呃!”

见得这样,醒言倒有些莫名其妙。

扬袖定住眼前波涛,对着光滑的波镜照了照,却见自己今日悉心打扮下,正是仪态庄严;虽然英风扑面,却是一团和气,和平时也差不多,并不吓人。

见得如此,醒言更加疑惑。

正待开口再问,却见那位刚刚还惊恐万端唯恐避之不及的奇怪女子,不知是否缓过神来,突然间又像疯了一样穿过海涛扑了过来,一跤摔在醒言面前,直挣扎了几下才终于勉强摆出跪拜的姿势,却又不能保持,五体投地,只得探手抓住醒言地裤脚,口中还未说话。

却已是嚎啕大哭!

只是,今日正是大事当前,南海中又刚刚发生这么多风波,醒言正是机警异常,如何能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扯住裤脚?

当即,那女子刚一抓住他裤脚,他立时抬起右脚,“啪”一声腿起脚落,等旁边琼肜转着脸儿看清时。

那清秀女子已被醒言踢在三丈之外!

“咄!”

平日的温和少年,这时候却大喝一声。

高声叫道:

“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请说,再勿近前!”

“……呜呜呜!”

听他这一声断喝,那面容憔悴的娇丽女子忽然一愣,也有些清醒过来;只是这时纵有满腹话儿,还没开口却又呜呜啼哭起来,想停也停不住。

见得这样,醒言终于判明这女子应该无甚恶意,当即便在旁边耐心等着,准备弄清这啼哭女子刚才为何见到自己这般激动。

耐心等过一时,那女子终于止住哭泣,稍能正常说话。

从她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话语中,醒言知道她原来叫“月娘”,是那孟章生前的侍奉丫环。

得知来人姓名,又听了半天,醒言才从那夹夹缠缠、谦卑无比的话语中,得知这月娘丫环用意其实很简单。

听她说,虽然旧主人恶贯满盈,该当被龙婿仙君杀掉;只是她顾念主仆旧情,看张醒言能不能大发慈悲,准许她将旧主人尸体收敛,不受风吹日晒浪打鸟啄之厄。

刚听月娘这般说时,醒言倒有些奇怪;为什么孟章尸体收敛还要来问他?

不过转念一想,他立即明白其中关窍。

原来那孟章恶贯满盈,惹下天大祸害,也给南海带来空前绝后的浩劫,死后自然是不得顺利下葬。

听过月娘的陈情,醒言倒觉得现在战后诸人还算仁慈,只留孟章尸身在海中漂流,没将他碎尸万段。

再听月娘诉说几句,有些奇怪的少年才找到南海四渎之人为何如此仁善:

那横扫千军的孟章乃醒言亲手所杀,为了表示感激和敬意,无论海内海外天上天下,只有张醒言一人有权处置那孟章遗体。

听明白这关节,醒言当即笑笑,根本不作多言,便袖出纸笔写下谕令一道,交予月娘。

醒言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她拿着这道谕令,可随时去将孟章尸体舁归安葬。

见得醒言这么好说话,月娘又惊又喜,迟疑了半天才接过谕令,又反复看了几遍,才千恩万谢而去。

暂不说月娘如何处置孟章遗体,再说醒言身边那小女娃。

刚才眼见月娘求情,琼肜忽然想起一事,这几天事忙,都差点忘了问;此时想起来她便赶紧问醒言:

“哥哥,为何上次在那坏蛋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杀死?”

未等醒言回答她先歪着脑袋猜道:

“是不是哥哥说了什么可怕话儿,就把他吓死了?”

“……哈哈!”

其时醒言正目送月娘远去,忽听琼肜这话,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笑声方歇,转脸瞅瞅晨光中这如同敷了一层烟霞胭脂的粉玉娃儿,他心中倒想到:

“是了,气死孟章这事,大抵也只有琼肜与羲和能看出!”

原来,上回除了琼肜和羲和,其他人都离得太远。

大多数人只见得醒言靠近孟章,只稍一俯身,那不可一世的绝世恶侯就立时绝气身亡。

目睹那情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孟章能够毙命,又是神威卓绝的四渎龙婿施了什么不世法术。

所以这事情除了羲和、琼肜看清,其他人都不知道真正发生何事。

现在终于听得琼肜疑问,醒言便告诉她:

“琼肜,上回哥哥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孟章坏蛋毁掉南海龙宫、杀死千万南海龙族的事情告诉他!”

“嗯……嗯?

!”

琼肜听了却更加迷糊,眨了眨眼问道:

“哥哥那孟章不是坏人么?坏人听了这话怎么会吓死?”

醒言也猜到琼肜会有此一问,便跟她认真解释道:

“琼肜,你不知那孟章先前作恶,只是差了念头,被那恶灵蛊惑。

为非作歹之时,孟章、恶灵实为一体。

但等我施出‘天地往生劫’、将那恶灵斩离,孟章己回复了正常的神智。

所以,即使他那时依然很坏。

也只要我告诉他先前他对自己族人做了什么,便足够让他悔恨得心脉尽碎!”

“啊!

这样啊!”

听得醒言解释,琼肜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只是转念又一想,她却还有些想不通:

“哥哥。

那既然坏人已经后悔,为什么不让他保证以后不做坏事,一定要杀他呢?”

“呵……”

醒言耐心解释:

“琼肜,有一句话说得好,‘树德欲滋,除恶务尽’;这话意思就是,像这样坏了心肠干下不可饶恕之事的坏人,他必须得到报应。

所以哥哥才杀了他!”

“噢,原来是这样啊!”

听醒言这一解释。

琼肜终于恍然大悟,只觉得她自己已经全部明白。

当即,她便欢欣鼓舞,一心陪着哥哥再往神女姐姐约定之地行去。

不过。

她却不知道,对她刚才疑问,醒言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藏在心底。

“唉,那孟章害了这么多亲族,又恢复了正常神智,即使我不杀他,他又如何能活在这世间!”

只是这答案颇为深刻,若是说与琼肜听,不惟解释不清。

还会让她更迷糊。

......且按下他们这边不提,再说刚才离去的那位龙宫侍女月娘。

自得了张醒言大人的准许,这已十分憔悴的女子鼓起全身气力,一口气赶到孟章尸体漂流处,跟守卫的兵将说过,便背起那僵硬地尸体往大海身处行去。

一路行而行,感受到背后之人冰凉的身躯,这忠贞的侍女便心潮起伏,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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