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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七 灵江事了 凌康退婚(3/3)

是真的么!

你确能拜入张大人门下?”凌冲笑道:“孩儿怎敢欺瞒父亲。”

凌真道:“此事你确要弄准,那张大人乃是当朝首辅,何等身份,他的嫡孙怎么会夜半出现在灵江之畔?

再者,便是人家肯代为引荐,也要看老大人愿不愿意收你入门。”

凌冲说道:“父亲放心,那张亦如确是张大人嫡孙,他也是出门远游,增长阅历,这才在灵江之畔与孩儿偶遇。

此事断不会错的。

只是若是拜入张老大人门下,孩儿便须离家北上,赶赴京城了。”

凌真断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些许苦难算得了甚么。

只要你真能科举高中,光耀门楣,也不枉为父自你小时的一番教导。

不过你小小年纪便要孤身求学,京城居,大不易。

你祖母那里为父还要好生劝导,只怕老人家舍不得。”

凌冲低头道:“是,孩儿也舍不得祖母与父亲、大娘还有兄长。”他虽是向道心诚,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骤然舍家离亲,还是有许多不舍。

但思及长生之路,却也不得不做此抉择。

父子二人正谈论间,崔氏端着两杯清茶,推门而入,给父子二人分别放好。

凌冲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崔氏笑道:“瞧你们父子如此高兴,想是有甚么好事了罢?”

凌真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喜事。

冲儿结交了一位好友,乃是当今首辅张大人嫡孙,答允将他引荐入张大人门下,苦读学问,不日便要启程赶奔京师。”

崔氏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攀上了张大人,日后登台拜相,也大有指望了。

只是……”凌真与她十几年夫妻,自是知之甚深,微微冷笑:“冲儿能入张大人门下,已是天大的机缘,康儿你就别想了。”

顿了顿,又道:“你们妇道人家也不知朝廷政事阴险之处。

那张大人乃是出身心学,讲求‘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康儿之前拜的座师,出身理学,虽同出儒教,却是势同水火。

康儿若入了张大人门下,反会惹张大人不快。

你趁早打消了此念。”

其时儒教相传数千载,分支极多,皆主上承自圣人。

但大明千载以来,唯有理学、心学二门发扬光大。

只是理学助长“格物致知、存天理去人欲”,讥笑心学为大逆不道之学,乱国祸民。

心学则认为理学为假道学,于国计民生无益。

两派传人也自相互攻讦,无有休止。

张居正出身心学,主掌朝政数十载,位极人臣,已是心学一派之中流砥柱,有他坐镇,才将理学一派勉强压了下去。

只是理学一派也出过几任首辅,势力庞大。

虽是凡间学问之争,但两派争斗之激烈,绝不亚于玄魔两道厮杀。

崔氏却是想要凌冲将凌康也带契了去,毕竟能攀上首辅这根高枝,日后为官入仕也要轻松许多。

被凌真一说,也就息了心思。

凌冲说道:“除此事之外,孩儿还有一事,要禀明父亲与大娘。”

凌真问道:“还有何事要与我和你大娘说?”凌冲道:“便是大哥的婚事。

三日之内,高家便会遣人前来退婚。”“甚么!”崔氏大吃一惊,随即大喜,叫道:“此话当真么!”凌真本是端着茶杯,闻言手一抖,险些将热茶撒了出来,只盯着凌冲瞧。

凌冲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昨夜孩儿偶遇张大人嫡孙,言谈甚欢,踏月把玩江色。

忽遇仙人舞剑,乘月御风……”凌真哼了一声,说道:“甚么仙人,不过是有几分法力,不服朝廷管束的闲民罢了!”

凌冲不由苦笑,其父毕竟官拜二品,也有几分见识,平日见惯了那些个“仙师”之流,便不怎么将仙人放在心上。

他却不知,凌冲所言的仙人确是有移山倒海之大法力大神通的。

凌冲续道:“孩儿与张亦如十分惊诧,便上前拜见。

那仙人原来是一位全真女冠,攀谈之下,居然因高家小姐与她师门有缘,特来接引,这几日便要带她回山修行。”

“孩儿惊讶之下,便将高家与咱们凌家婚约之事说了,那女冠听闻十分气恼,喝道:‘本门门规森严,出家修道,必要完璧之身方可,既已拜师,岂可背门适人?

身犯教规,当贫道飞剑不利么!

’”

“孩儿本当劝说那女冠放过高家小姐,成全一段美满姻缘。

只是思及萧厉之事,再者那高家小姐既是有缘道门,说不得日后出家学道。

若是两家结了亲,大哥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做那深闺怨夫?”

凌真说道:“一派胡言,古来只有深闺怨夫,哪有深闺怨夫的道理?”崔氏急道:“你莫打岔!

冲儿,你接着说,后来如何?”凌冲暗笑,便将事先编好的一段说辞侃侃道来:“孩儿将这顾虑与那女冠一说,那女冠甚是干脆,当下道:‘此事好办,贫道命那高家将婚事退去,既可令那高玉莲不犯教规,又可保全贵府清誉,岂非两全其美?

’”

崔氏喜道:“那道姑果是如此说么?”自从与高家定亲,萧厉杀上门来,她便日夕难眠,总是担心自家儿子哪一日真被那天杀的萧厉所害,那自己活着还有何意思?

心中也不知埋怨了凌真多少次,放着许多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不娶,非要娶个祸患回来。

听闻有人一力做主,解除两家婚约。

那萧厉若是闻听,自也没了理由上门寻衅。

凌冲笑道:“那道姑法力十分高强,且气派甚大,所言该当是真。

若是大娘不信,只瞧这几日高家有无人来退亲便可。”凌真沉吟道:“我凌家到底是书香门第,若是定亲又退亲,传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

崔氏本松了口气,闻言柳眉倒竖,破口骂道:“便是你这当爹了好心!

给儿子许了这么一门亲事,我只当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谁知却是个克夫克家的丧门星!

那萧厉那晚来犯,若非冲儿与乔碧霞大师拦住,你凌家上上下下早就死绝,如今可以罢婚相安,你却又记起狗屁的清誉,难道非要我们娘俩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么!”

凌真喝道:“好了!

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这婚退了便是!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甚么脸面了!

你莫要撒泼了!

让冲儿见了,成甚么样子!”崔氏闻言,破涕为笑,当着凌冲之面,却又不大好意思起来。

凌冲只管低头,只作不曾瞧见。

凌真沉吟道:“倘若高家真要退婚,倒也罢了。

只是你祖母处该当如何是好?

她老人家听闻康儿大婚,十分开怀,只等抱重孙。

若是知晓此事,难免动怒,若是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凌冲说道:“父亲不必担忧,祖母大人向来心宽,此事错不在我,父亲也不必提退婚之事,只把高家小姐出家修道之事提上一提,只怕祖母便先命父亲去高家退婚了。”凌真一想母亲为人,若是自己先提高家小姐出家修道之事,母亲倒有七八分指望不肯让高家小姐过门,定会先行退婚。

点点头,说道:“不错,还是你这个鬼灵精机灵,此事便如此办罢。”

凌冲却面有忧色,说道:“孩儿远去京城求学,只怕祖母不会轻易答应。

还请父亲从中说项才好。”凌真笑道:“你这孩子,你兄长之事机灵无比,到你自身却又糊涂起来。

你祖母乃是女中豪杰,知晓你入京求学,乃是大事,必不会拦阻。

莫看她平日对你溺爱,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又对崔氏道:“冲儿不日远行,你这做母亲的也要上心些,多预备盘缠衣物,也好打发他出门。”崔氏笑道:“知道了,凌大老爷,此事必定办的妥妥当当,请凌大老爷放心。”

崔氏心情着实不错,一者自家儿子婚约解除,不必再提心吊胆,二者凌冲远行求学,数载不会相见。

她对凌冲虽不至于喝骂虐待,但毕竟非是己出,在自己面前总也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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