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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一船星梦(2/4)

两人的决定很快就告诉了李慢侯。

李慢侯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也是急忙搀扶,他们就不起来。

张三一个劲的请求李慢侯要关照他兄弟,李四则说以后就全仰仗李大官人。

好容易将两人拉起,天都快亮了,正好出门。

李慢侯让李四跟着自己,交代张三守紧门户,家中有重宝,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一道出门后,张三在家中坐立不安。

一想到好兄弟跟救命恩人一起离开,他一人空守着偌大的家业,似乎变得那么无趣。

而坐拥万贯家财,是他做梦都会觉得奢侈的事情。

不远走,到了金梁桥下就有一家名楼,称作刘楼。

与蔡京这样的权贵对门而居,这种景象也就只有在市民文化十分发达的宋代才会出现,别说权贵家门前做买卖了,有一些酒楼甚至比皇宫都高,在酒楼上能俯瞰皇宫全景,宋朝皇帝也不在意,这种对民众的包容心,是前朝、后朝历代皇家都没有的气度。

门前搭着彩楼欢门,有小二迎客,跟小二言语一番,就被带进酒楼。

走进去是一条百余步长的主廊,走廊两侧通南北天井,天井回廊上开了许多小窗子,窗后的一间间小屋子里有浓妆艳抹的女子招呼客人,看中了可以叫来作陪。

李慢侯被带进了内里一间房间,早有四个人在等着他,果然挣钱的人最心急,李慢侯还以为他来的够早呢。

互相招呼起来:“陈员外!

刘员外!

冯经纪?

汪经纪?”

陈、刘二人李慢侯是见过的,去他见看过货,冯姓和汪姓交引商他一直没有见到。

这种交引商更依靠门路吃饭,交际会非常繁忙。

跟他们沟通,李慢侯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没想着靠互相之间压价,因为他们这个圈子更小,更容易联合,不像那些珍玩商人,从业者不少,竞争很激烈,更有市场性。

而交引这种玩官方凭证的,他们更多的是维系跟官府之间的关系,垄断性很强。

坐下之后,陈员外立刻招呼小二上酒、上菜,还询问李慢侯是不是要招姑娘作陪,李慢侯拒绝了。

直接问他们:“两位员外,钱可准备好了?”

李慢侯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就是知道几十万贯这样的大笔金钱往来,一时半会很难筹集,同时也给张三兄弟是否跟他南下一个考虑的时间。

刘员外连忙告罪:“张兄见谅。

所需实在过巨,一时之间难以备齐。”

他们认错人了,把李慢侯认作了张三,这难怪,因为没有户口,李慢侯一直打着张三的名义。

这次可以纠正了:“员外谬以。

在下李慢侯,非是张三。”

“得罪,得罪!”

刘员外连忙告罪,同时神色狐疑。

连名字都不敢告人,这买卖能做吗?

李慢侯看出了他的担忧,掏出自己的户册,让对方查验。

然后才又说道:“既然没有准备好,那你我如何交割?”

陈员外接过话:“李兄勿忧。

我们兄弟有家宅十三间,良田四万亩,地契、房契可压给李兄。

三月之内,缴清余款!”

他们的要求合情合理,再大的买卖人手里也不可能握着几十万贯的铜钱,先拿货,变现之后再付款,之间用抵押,后世的买卖人不也这么做吗,不过后世有银行担保,此时却没有这样的金融机构。

可是没有银行,不代表没有从事金融业的人,这正是李慢侯将做交引生意的冯经纪和汪经纪一起请来的原因。

于是李慢侯直接对冯、汪二人道:“在下要的不是田宅,也不是钱。

卖宝,为的是购一批钱引,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

冯汪两人点点头,前几天手下掌柜汇报过有人试图买进大笔钱引,主要是盐引和茶引,问过价格,昨天邀约来刘楼商谈,由于对方声称购入钱引极多,两人夜里就一起商量过,今天一早联袂而来。

这些生意人精明着呢,其实他们几人意外的聚在一起,大致都能猜到李慢侯的想法。

冯经纪开口道:“李大官人可是要我二人作保?”

李慢侯道:“做不作保无关痛痒,我只要钱引。

你我三方合计,我出货,得引。

皆大欢喜!”

这些都是汴梁城里的大商贾,互相之间也是认识的,都知道对方的家底。

明白几十万贯对各家来说,其实都能拿得出来,缺的只是现钱。

相对来说,交引商这种主要从事交引买卖的商人,现钱更多一些,因为他们需要更快的周转。

而珍宝商,手里的财富,更多集中在各种珍玩上,田宅都不是主要财富。

汪经纪问道:“不知道李大官人要多少钱引?”

李慢侯笑道:“那要看二位肯让出多少钱引了。”

冯经纪哈哈笑道:“只要大官人出的起钱,几百上千万贯的钱引还是有的。”

很多,也不多。

北宋朝廷每年卖出的钱引高达一两千万贯,流通中和储藏中的钱引数量更大,而且宋金战争严重影响了北宋的正常财政,没钱的朝廷,增发钱引是没有顾忌的。

尤其现在当政的,已经不是对经济颇有经验的蔡京,而是一群把蔡京鄙夷的一无是处的文官。

他们对金融规律,更加没有敬畏之心,心里只装着儒家经典和大道理。

李慢侯道:“一千万没有,几百万还是有的。”

冯经纪和汪经纪立刻收起了轻慢,几百万贯的大生意,他们二人之力,也不能独吞。

看来小看了这个身材高大,看着有一股普通人没有的奇怪气质的对手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两位大经纪肯定以为对方是吹牛,没准会将他当成骗子。

可在做的还有陈、刘两个大珍宝商,他们是看过货的,信用不是来自陌生的李慢侯,而是来自认识的陈刘二豪商。

此时陈刘二人也听出了一些猫腻,心里有了小九九。

惊问道:“李兄还有其他宝货要出?”

李慢侯点头:“这是自然。

若是价格合适,没准还要劳烦二位呢。”

两人同声共气:“乐意效劳,乐意效劳。”

当然乐意效劳了,他们是要发财的。

说道这里,李慢侯也不继续试探,价格就是那个价格,现在就差交割了。

只是他对交引的价格还没有好好谈过,之前跟两家的掌柜都谈过,但最多给到三贯钱,这是一半的票面价值,其实已经很优惠了。

如果是普通北宋人,或许很难理解这种官府实收六贯的票据,商人三贯出卖为什么能挣钱。

可李慢侯却很清楚,钱引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证券性质的票据,那就受信用票据的基本规律制约。

票面价格只是一种参考,实际价格更多受人们对政权的心理预期影响,钱引只是一张纸而已,之所以能值钱,是蔡京巧妙的将盐茶买卖跟这种票据挂钩,但盐茶买卖只是赋予了票据最开始的信用,算是一种专卖许可证,随后发展出来的信用,其实是政权赋予的,是北宋王朝的存在,让商人们相信持有这种票据,肯定有价值。

可北宋王朝如果灭亡了呢?

这就是一张废纸!

北宋王朝当然会灭亡,就在不久的将来。

但李慢侯不可能等到那时候,那时候钱引信用破产,价格暴跌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就失去了利用钱引构筑起的初步金融网络转运财产的渠道。

他反而要趁着现在北宋王朝表面上看起来坚挺的时候,将钱引尽快送到南方变现。

但是去年冬天,金兵围城的时候,皇帝大臣们一船一船金银往城外金军大营中送的时候,满朝权贵疯狂搜刮百姓财产的时候,那时候恐怕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王朝要灭亡,那时候钱引的价格几乎一钱不值。

从哪个不请自来的王经纪口中,李慢侯听说有人在那时候趁机贱价囤积了大笔钱引,李慢侯相信这种说法,很符合逻辑。

像是那种高明且赌性重的金融家手笔,这种人什么时候都不会缺,赌赢了就大富大贵,赌输了就倾家荡产。

哪怕不是冯汪两人所为,他们肯定也有渠道从某个囤积者手中低价买过来,毕竟囤积也是有巨大成本的,尤其在北宋王朝还在继续发行新引,并且没有限制的情况下,风险很大,有一个合适的价格,囤积着也乐的出手套现。

于是直接问冯汪二人:“不知二位经纪,打算出价几何?”

两人已经商量过了,并且决定共同进退,他们出价,当然要比掌柜的让出更多。

冯经纪先道:“不知大官人要购多少?

若有十万贯,一席两贯钱!”

李慢侯道:“几百万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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