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背叛(1/2)
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五十步的距离,双方在二十五左右交错,荆弩攒射使得骑士胯下的战马大惊人立,有几个还中箭倒地。
等骑士再往前冲时,抱着扶苏的田戾已被举矛的墨者挡在身后。
田戾和燕居南刚上吊桥,吊桥便被拉起。
“放!”城头突现荆弩,炮兵二话不说直接开炮。
轰隆的炮声响起,城头女墙应声而倒,墙后的燕无佚等人虽然伏倒,还是被炮弹激起的泥屑击中,打得浑身生疼。
“放——!”第一轮炮击并不准确,炮长调整后开始第二轮射击。
墨者虽然能横夺扶苏,但在炮兵的威胁下没办法将他们吊入城中。
“王弟……”芈蒨被骑士快速的送了过来,她已六神无主,看到火炮正在猛轰三百步外的城墙,城上碎土飞屑直下,一下车她就抓着熊荆的衣袖哭道:“不可伤扶苏!
不可伤扶苏啊!”
炮击完全将城头的墨者压制,但确实存在伤及扶苏的可能。
这是滑膛炮,十几米的误差无法避免。
但如果停止炮击,扶苏便被会他们夺走了。
“大王,”二师师长牢乘揖道,“墨者无信,然扶苏乃秦国长公子,彼等夺之,必不为加害。”
‘轰——!
’炮火猛烈,炮火中能清晰听到扶苏的哭声。
芈蒨闻声哭的更加悲呛,看向熊荆的眼神已是哀求。
“若停止炮击,彼知我忧扶苏,失扶苏也。”四师师长申不害摇头。
这种人心之间争斗,他了解的很清楚。
秦王依然不知所终,墨家的意图显然是要立扶苏为秦王,扶苏年幼,心性未定,墨家必有办法将他变成一个反楚之人。
“王弟,呜呜……”芈蒨见熊荆还在犹豫,哭的更惨。
熊荆又看到,炮火中一个悬脾正落下,被田戾抱着的扶苏大喊大叫,还是被塞入悬脾中,与燕居南一起往上吊起。
“止!”墨家是不会在乎扶苏死活的,熊荆无奈喊止。
“止……”火炮轰击正欢,听闻王命,炮校不得不命令各炮停止射击。
炮声虽歇,在燕无佚的耳畔炮声依然不绝,直到儿子燕绳将他从地上扶起,他才知道荆人妥协了。
他们在乎扶苏的性命,所以不敢再开炮。
城墙高七丈二尺,扶苏和女儿居南很快被拉了上来。
燕无佚黑脸一笑,得意道:“亦不过尔尔。”
城上燕无佚得意,城下芈蒨看到扶苏再度落入他们之手,居然要奔回咸阳,熊荆一把将她拉住,不让她走。
“暴王!”扶苏在手,不惧炮击的燕无佚在城上疾喊。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熊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内容,主要是骂自己“暴虐不辜,刑戮孕妇,纵火烧城……”之类。
作为反射出人的思想,思想又决定行动和言论,同时暴露社会环境的实质。
燕无佚这些言论熊荆嗤之以鼻,他明白这些话并不是真的抨击自己,而是在说给自己人听。
熊荆推测的完全没错。
燕无佚话一说完就跪在扶苏面前,嘴里高喊道:“……臣等誓死卫秦,以拒荆人。”
“臣等誓死卫秦,以拒荆人!”城上城内的墨者隶臣跟着疾喊,气势一时如虹。
‘轰——!
’熊荆对燕无佚的那些诬陷嗤之以鼻,但几名炮卒却信以为真。
愤恨的他们没有命令,火绳也还是一拉,烈焰中,炮弹直飞城头。
“王……”芈蒨刚才已见识了火炮的威力,突见楚军开炮,再见那发炮弹就打在扶苏站立处,血肉断肢横飞,身子一软,当场就昏了过去。
熊荆也急了,扶苏是他外甥,岂有舅舅杀外甥的道理?
他一边让人将芈蒨抬到阴凉处急救,一边拿出陆离镜急看城上,这时城上已乱成一团,根本就看不到半片淄衣。
“放——”炮兵继续开炮,不过不是朝城头打,而是朝城下打。
扶苏和燕居南吊上了城头,田戾和蒙视还在城下。
他们正往上吊的时候,楚军突然开炮。
十六门十五斤炮完全是急速射,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了悬脾,悬脾被打得粉碎,两团血肉与下半截悬脾一起跌落城下。
“预备攻城!”炮击大约一刻钟才最终停止。
熊荆没有处罚擅自提前开炮的炮卒,而是要求郢师工兵马上攻城。
刚才炮击的时候,不少炮弹打到城门上,城门并不像以前那么被穿透,说明城门道已经堵塞。
要想攻城,除了爆破再无其他捷径。
工兵在炮兵的掩护下渡过护城池开始凿城,令骑则赶往楚军幕府,要求辎重将爆破所需的上百吨火药运过来。
昨夜大王突然率郢师赶至咸阳;赵政仍然不见踪影,但确定在沣水以东,并未渡过沣水;还有就是昨日和今日被俘的那些秦卒,这些人多数扔下兵戈,被楚军俘虏。
俘虏三十多万之众,应该怎么安置、处置又是一个问题。
幕府忙乱,等待火药的时候,从幕府赶过来的军司马庄无地忍了很久,最后还是进言道:“大王,墨者实欲反秦也,若是大王可允之,秦国必乱。
如此楚国……”
熊荆闻言重重摇头,道:“秦王是我敌乎?
墨家是我友乎?”
“此时秦王是我敌,墨家可成我友也。”庄无地也不相信墨家,可他在意的是秦国内乱,秦国一旦内乱,楚国也好,天下也好,都会因此得益。
“此时?”熊荆笑起,他觉得庄无地这样聪明的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王是我敌,墨家是我友?
或以,然我军伐秦所为何也?”
庄无地正要答话,熊荆先一步道:“伐秦不仅为楚国之社稷,更为楚人之全生。
秦王是我敌,墨家便非我之敌?
天下之言,非杨即墨,杨墨相对,楚人属杨。
秦王是我敌,墨家亦是我敌,然秦王乃小弟,墨家乃大敌。
助墨乱秦,助大敌而灭小敌,不愚乎?”
“大王之言臣知也,然我何不可用权?”庄无地问道。
“若能大敌小敌俱亡……”
庄无地前面的问题问得熊荆发愣,因为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权。
他真正领悟到的,就是人万万不能背叛自己的阶层。
是君王,就按照君王的习惯行事,一旦像庶民那样苟且,结局一定会很惨,即便自己得益,子孙也会很惨——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是庶民,那就要像个庶民的样子,勇武、道德、信义、人性、节操、廉耻……,这些都不是庶民本来具有的东西,庶民拥有的资源不允许他们有这些东西。
所以不要装逼,装出贵族的样子,骨子里仍是个重实利、畏生死的庶民,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熊荆感悟到的,就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正不断从庶民变成一个真正的君王。
这种转变很难说是正确的,然而近朱者赤,身边的人逼着他往这个方面转变,不可逆转。
他此时大致明白什么是王,明白什么不是王,却还不明白真正的王该怎么治国处事。
幼年丧父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他不能从父王那里学习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王,而宋玉和孔谦这两个太傅思想中有很多‘仁’的东西,他需要加以分辨才能吸收他们的思想。
庄无地前面的问题正是他这段时间一直思考的问题,所以他发愣,因为他也不知道何时可以用权,何时可以妥协,庄无地后面的那些话就让他深深鄙视了。
大敌小敌俱亡,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扶持墨家以乱秦国,这不就是鲁登道夫用封闭车厢将某人送至圣彼得堡吗?
结果又如何?
赤色崛起,思潮席卷西欧乃至世界。
为了抵御这种思潮,墨索里尼的***党向罗马进军,然后***传至德国,元首以此起势。
然后二战,然后德国一片废墟,然后民主,然后出钱请别人到自己家里来,让他们强奸自己老婆……
所有这一切,都起于一个抱着‘大敌小敌俱亡’心思的聪明总参谋长。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可总是有人中这样的圈套,尤其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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