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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王2(1/2)

‘砰!

’几乎是不能耳闻的声音,一个黑点撞在城楼上突然爆裂,火焰喷发的同时县卒们开始喃喃呼喊大王,这种喊声越来越响,最后有人振臂高呼起来:“大王、大王!

大王——!”

“大王!



!”数千人同时高喊。

此前他们愣神之时,对魏卒的进攻不闪不避,现在他们高喊大王,魏卒禁不住转头回望,然而这时候县卒们呐喊起来:“杀!

杀!

!”

“杀——!”独行客钜刃指向戎车上的魏将,两百多名矛手紧跟着他前冲。

魏将身前的护兵根本就挡不住夷矛,戎车转向撤退也是来不及。

夷矛刺在挽马上,狂跳的挽马将戎车重重摔倒,独行客跳上前去几刀剁下,连手臂带首级,魏将身首异处。

“啊!

啊!

!”抓着犹戴着皮胄的魏将首级,独行客站到了戎车车厢上。

他身前身后都插着箭羽,可他对身上的伤势浑然未觉,只高举着魏将的头颅,凶兽般地对着身后的县卒咆哮。

魏将已死!

敌阵已溃!

大王未薨!

任何一件都能让五千县卒疯狂,何况是累加在一起。

数不清的县卒奋不顾身地扑入魏军军阵,魏军当即大乱。

他们不是被县卒击溃的,他们是被县卒挤溃的。

楚军越战越勇,溃阵的魏卒只能向后逃奔,阵战变成了追逐战。

就在所有人振奋得难以自持时,独行客忽然大喊:“止步、止步!

鸣金!

速速鸣金!”

‘当当当当……’戎车就跟着县卒,上面不但有建鼓,还有钲铃。

钲铃一响,追逐中的县卒脚步便停下了。

此战虽然是一场乱战,可县卒并非没有军纪。

击鼓则进,鸣金则止。

既然主将已鸣金,他们就只有缓缓后退,回来的时候顺便把摔在地下的魏军伤兵一一刺死。

“列阵!

列阵!”战前不列阵,战后却列阵。

独行客的指挥真让人看不懂,但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楚军列阵之时,陈郢南门冲出来的秦军骑兵正汹涌而来。

“列阵!”不是独行客一人喊列阵,唐师师长、旅长、卒长都在喊列阵。

好在士卒并没有冲出太远,五千县卒皆属精锐,秦骑冲至眼前放箭时,军阵虽不整齐,但已成雏形。

“放!”呼吸仍然急促,心脏也砰砰乱跳,然而县卒还是射出第一波箭雨。

“退!

速退。”箭矢还未射出,冲近的秦骑就一声惊呼。

大可怕了!

这支楚军居然人人有弓。

“放!”第一波箭雨刚刚射出,第二支箭已在弦上,箭矢追着打马回转的秦军,将最后那一小拨退之不及的武骑士射下马来,未来得及逃出弓箭射程的战马也不但中箭嘶鸣。

“止!”独行客最后令道。

之后他箕坐在戎车上,身上犀甲脱下,露出重重包裹绸缎的上身。

魏人箭矢造有倒钩,箭矢射在重重绸缎上,破甲后入肉未深,能咬着牙硬拔了出来。

“啊…”每拔一箭都让独行客额头青筋暴起,三箭拔完他已经痛得发不出声。

“敢问将军,我军若何?”唐师虽然击溃了魏军,但很快就有更多的敌人杀到。

五千楚军不过两师一卒,两名师长此前对独行客还很是不服,此战打完,两人包括旅长卒长,全都服了。

“退至鸿沟近畔,以箭矢为守,再使人…速速告之上将军,若其不信……,便……”独行客撕声说道,伤口仍在流血,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他都觉得痛。

“报将军,报将军!”人墙外有人大喊,“上将军至矣、上将军至矣!”

独行客冲入魏军军营时,项燕所在的大翼已经在十多里外。

看着这群县卒没头没脑的冲进敌营,彭宗不得不一声叹息,道:“惜矣!”

项燕没有做声,依旧举着陆离镜细看战局。

军营四周皆是屏遮的魏军军旗,他只能隐约看到魏将在戎车上发号施令。

可一会就见魏卒再次溃逃,魏将被独行客斩杀,他不由微笑着点头,道:“不愧是若敖一氏。”

彭宗这时候也发现魏军又溃了,他禁不住笑了起来,大声道:“猛如虎也!”

“非但猛如斑,还狡如狼。”这时候独行客正高喊着鸣金,而后便是秦军骑兵冲阵攒射。

可惜秦人万万没想到这支楚军人人持弓,骑弓就射不过步弓,何况是骑弩,几千武骑士丢下百余人不得不与楚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斗氏之卒竟然人人善射?”县卒是唐县斗于雉的,故彭宗有此一说。

“然也。”项燕放下了陆离镜,“若非养由基……”

几百年前的若敖氏之叛项燕听大父提起过,说若敖氏作乱与先君庄王对阵时,正好处于下风,故而连射两箭都未能射中庄王,射第三箭时养由基乘其不备一箭封喉,若敖氏之卒遂大败。

“父亲!

看……”项燕还在回想小时候的故事,身边项梁忽然指着陈郢大叫大跳。

“大王?

!”陆离镜里,项燕终于看到东城楼腾起的火焰,这是投石机射出的火弹。

“大王?

是大王!

是大王!”整艘大翼上的将卒都在喊叫,其他舟楫上的士卒们呼喊更是震耳欲聋:“大王未薨、大王未薨也!”

连绵八里的舟队一阵波动,士卒们又哭又笑,又喊又跳,一些甚至落入水中。

这还是小事,舟上皆有会水的舟师士卒,他们入水救援即可,真正让人不安的是不少舟楫彼此相撞——一艘大舿碰撞后居然散了架,裂成两艘单舟,单舟上人人惊慌,又撞上其他舟楫。

这可不是几个人落水,而是一舟百余人全部落水。

“大王未薨也!”谁也不关心落水沉舟之事,他们只想快点上岸,速速击溃秦寇救出大王。

舟行十余里并不需要多久,八里长的舟队落锚于东湖湖口之南。

因为忌讳楚军的荆弩和投石机,秦军骑兵远在四百步之外。

楚军陆陆续续的登岸,小舟不足的情况下,一些士卒直接跳下水深至半胸的鸿沟,涉水上岸。

太阳升起的时候,东湖之南、鸿沟西畔已是军旗招展,登岸的楚军丝毫不乱,他们有条不紊的在三百步外扎寨立营埋灶。

十五万对三十余万,士卒最少要食个半饱才能与秦魏大军死战。

“我军十五万,敌军或三十万,故需以一敌二。”趁着造饭的间隙,将帅齐聚项燕幕府。

其实并没有什么幕府,这里只有一片空草地,筹板就放在地上,项燕站着,诸将围坐。

“然大王未薨,我军士气正盛,而敌军攻城半年有余,人人皆疲。”

王城东城楼上的火弹此时已经停了,每个人都相信大王正死守最后的宫室。

正因如此,决战刻不容缓。

援军已至,秦人必会对大王发起最后的进攻,哪怕是拖延一个时辰,大王都是危险的。

没有说太多鼓劲的话,项燕指着筹板说道,“前岁清水之战,我军薄中厚方,引秦人中军入伏。

此战,我当反其道而行之,厚中薄方。

中军由邓遂将军五万精卒任之。

阵厚二十行,宽两千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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