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和谈最后能占多少好处，真的还不好说。

那晚6离向百里修要了西戎的三成利益，不过朝堂上有一半的人对此都不甚看好。

就算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合约都不一定作数，更何况是口头的协议？

更让人觉得尴尬的是，百里修身为东陵举足轻重的百里家嫡子，竟然会成为西戎国师。

为此，朝堂上有半数的官员都要求严惩百里家。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等到众人出了宫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少雍兄。”出了宫门之后，柳浮云才叫住了走在前面的6离。

自从6离改了姓氏之后，柳浮云便开始称呼6离的字了。

6离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柳浮云，“柳兄？”

柳浮云看了看6离，道：“少雍兄有急事？”

6离淡笑道：“算不上什么急事，柳兄可是有什么事？”

柳浮云道：“一点小事。”

6离点点头，示意柳浮云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朝着宫门外的大街漫步而去，留下身后的不少官员侧目而视，议论纷纷。

“看来柳家如今当真是投靠了睿王府？”

“不只是柳家，百里家不也一样么？

方才东方大人还替百里家说话呢。”

“媚上佞幸，叛国乱臣，睿王府这也太不挑了。

还有今天，就连黎相都主动向睿王府示好，睿王府这是想要干什么？”

“睿王殿下一直都没有出面，或许…睿王殿下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个，确有可能。

如此大事，还是要告知睿王殿下才好。

睿王府几代忠义名声，莫要被一个刚认回来的搞的声名狼藉才是啊。”

“正是这个道理。”

6离和柳浮云漫步走在街边上，靠近皇宫的几条街上行人并不多。

6离侧看向柳浮云问道：“柳兄有什么话想说？”柳浮云微微蹙眉道：“今天少雍兄在朝会上……”

6离扬眉道：“柳兄是想说，黎蕴？”

柳浮云点了点头，6离淡然笑道：“他自己要让，我又何必与他推诿？

黎蕴是聪明人。”

柳浮云皱眉道：“少雍兄这般，只怕会惹人非议。”

6离笑道：“柳兄，凡事…不能两全。

6某既然入朝为官，自然不会只是为了青史留名的。”

柳浮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少雍兄有睿王府支持，循序渐进岂不是更加妥当？

须知，那些文官平时看着不起眼，但他们若是铁了心要拖你后腿，只怕少雍兄也要头疼的。”而且，文人有时候是最不讲道理的一群人。

他们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

认定了你是擅权乱政，就要跟你死磕到底。

6离笑道：“循序渐进？

柳兄，我入朝第一天便想过了。

以我的年纪和资历，循序渐进想要掌握大权，最少也还需要十五年。

在此之前，无论我用什么法子掌权，都会有人骂的。

而且，在这十几年的权力争夺中，还不知道要消磨掉多少人力和意志。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浪费这十五年的时间？”十五年，能做多少事，浪费在这些人的身上，他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柳浮云道：“掌握大权？

多大的权才叫大呢？”

6离扬眉，眉宇间锐气逼人，“能够改变这东陵天下的权力！”

“……”那你何不直接登基为帝？

虽然6离的身份有些不合适，但是柳浮云相信只要睿王支持，6离也未必就做不到。

自己当了皇帝，想要改天换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6离仿佛看出了柳浮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从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想过。

不过是又一个无聊的轮回罢了，我何必？”

柳浮云摇头，苦笑道：“老实说，在下实在想不透少雍兄到底要做什么。”

6离淡笑道：“原本，我也不确定我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最近一年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

“可否见教？”柳浮云问道。

6离笑道：“虽然想明白了一些，却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完善。

或许，过些日子可请柳兄帮忙参详一二？

总要等送走了那些瘟神再说吧。”

柳浮云笑道：“如此，在下就恭候了。”

6离点点头，看着柳浮云道：“柳兄，柳家……”

柳浮云了然，“在下心里有数，请睿王殿下和少雍兄放心便是。”如今的局势，对柳家来说其实是一个缓冲和转圜的机会，柳浮云自然不会放过。

6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6离回到府中的时候，有几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正在等着他。

6离看着坐在一边的穆翎和趴在地上的百里岄，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坐在穆翎下的安明府知府蔡忠身上。

之前在安明府他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蔡忠一直都没有反应，让6离颇为失望。

不过也只是失望而已，蔡忠确实是能力出众，却也还没有到需要他三顾茅庐的地步。

此时看到原本自己已经快要放弃的人，6离还是略有几分惊喜的。

与其寄希望与每一届科举的新人，6离还是更喜欢从过往的人中找能用的人。

毕竟6大人的脾气和耐性都很一般，并没有那么多功夫慢慢培养新人，至少现在没有。

就如同百里胤再如何优秀，目前看来也比不上蔡忠更得用。

这还是百里胤本身出身不凡，若是寻常的读书人入仕不磨练个几年根本无法委以重任。

6离走到谢安澜身边坐下，扫了一眼地上的百里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翎懒洋洋地道：“百里家的这位公子胆子包天，改行做盗匪了。

正巧被蔡大人派人拿住了。

我们想着百里公子身份不凡也不好贸然处置，就顺便带回来给你了。”

6离皱眉，“你回来做什么？

流云会的事情做完了么？”

“6离！”穆翎咬牙，单手狠狠地抓着手中地茶杯，看起来像是想要直接糊到6离的脸上。

谢安澜连忙劝道：“穆兄，息怒，息怒！

6离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穆翎恶狠狠地磨牙，“要不是看在无衣的面子上，本公子弄死你！

你以为本公子是你的属下么？

谁给你这么大的脸？”6离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流云会的事情，做完了么？”

“……”别拦着我，本公子一定要弄死他！

“穆公子……”坐在一边的蔡大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他这些日子跟穆翎也算是熟识了，倒是鲜少看到这位公子如此暴躁的模样。

同样的，他也没见过6公子……现在该称呼为东方公子，这样的……幼稚！

没错，蔡大人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来6离是故意的？

穆翎轻哼一声，算是给蔡忠一个面子，懒洋洋地道：“差不多了，不过流云会经过这一次大伤元气是肯定的，想要完全恢复过来，不要个两三年只怕是不行。

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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