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顾鸣的身影出现在城外，沿官道向姑苏府方向行进。

姑苏府位于江南道居中偏西北位置，距离临江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三百五十余里。

如有快马，一日便能抵达。

当然，前提是马足够好，普通马匹够呛。

所谓日行千里、八百里加急，其实都是奔波几十里便在驿站换人换马，就如接力赛一般。

真正的千里马难得一觅。

一路上，风景美不胜收。

虽说已进入初冬季节，但却依然不失“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意境。

当天，顾鸣行进了百余里。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脚程算是相当之快。

路经的是一处小小的集镇。

不过因紧临官道，客栈倒是有五家之多。

顾鸣挑选了一间规模最大的，要了一间上房，点了些酒菜。

吃饱喝足之后，照例先调息了几个小周天，这才卧床休息。

一夜无事。

天一亮，吩咐伙计打水洗漱，随之到大堂结帐走人。

与此同时。

镇口一家露天包子摊。

“包子，刚出屉的包子……”

摊主卖力地吆喝着。

“好香……”

一道小小的身影闻香而来，双眼放光，嘴角隐隐淌着口水。

过往行人忍不住纷纷打量，目露异色。

这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丫头，长得粉嘟嘟的，不过头发却有些凌乱，小脸也脏兮兮的。

初冬天，身上却穿着一套薄薄的衣裙，上面沾满了尘土草屑。

要说是个小叫化子，似乎又不太像。

头上别着一把玉钗，腰间也吊着一块玉佩……莫不是假的？

小丫头无视了路人的眼神，径自走到包子摊前，也不说话，踮起脚尖，伸手抓了两个包子便开始狼吞虎咽，仿佛几天没吃东西一般。

“喂，小丫头……”

摊主愣了愣，下意识瞟了下四周，似乎没见到有大人一起。

“唔唔唔……香！”

小丫头以惊人的速度咽下两个包子，又伸手拿了两个。

“你家大人呢？

喂，你别只顾着吃……”

“唔……真好吃！”

抬手又是两个。

“当家的，让她吃，看她的模样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或许大人就在附近。”

“可……可这也太能吃了……”

就在摊主夫妇俩说话间，小丫头又拿了两个。

“嗝……”

一口气吃完八个包子，小丫头终于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小肚子，竟又抬手拿了一个。

随之一边咬一边转身离开。

“喂，你还没付钱呢！”

摊主急了，忙着冲了出去将小丫头拦了下来。

“钱？”

小丫头迷惑地眨了眨眼。

“对啊，你家大人难道没教过你，吃东西要付钱？”

“钱是什么呀？

本小姐在家里吃东西从来不付钱……”

摊主不由抚额。

世上竟然还有人不知钱为何物？

“小妹妹，看到没有，这就是钱，钱，明白没有？”

旁边一个路人摸出几枚铜钱掂了掂。

“呃……没见过……”

小丫头老老实实回答。

“奇了怪了，这丫头怕不是傻的？”

“刚才还自称本小姐……”

“你们看，她身上有两件玉器，说不定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听她的口音明显是外地来的，难不成是脑子坏掉了，自己走丢了？”

一听这话，小丫头不依了，气势汹汹道：“说谁呢？

谁傻的？

谁脑子坏了？

你们才脑子坏了……”

“哟，还挺凶！”

“小丫头，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总之，想吃白食没门。

没钱是不？

那就用你的发钗来抵债……”

那摊主也是够贪心，九个包子不过十八文钱，一枝玉钗品相再差少说也是一两银子以上，能买几百个包子。

“大胆，竟敢抢本小姐的东西！”

摊主蛮横的动作终于激怒了小丫头，抬手一推……

“咚咚咚……”

竟将身材魁梧的摊主推得连退几步，差点倒栽到地上。

“嘶~这小丫头这么大力气？”

“难不成家里是习武的……”

“好你个臭丫头，吃东西不给钱不说，还敢耍横？”

摊主恼羞成怒，竟抡起手掌冲了过去，看样子是想狠狠教训一下小丫头。

没料，还没冲到面前却被人捏住手腕，痛得一头虚汗。

“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小孩子还要不要脸？”

顾鸣冷冷喝问。

“你放开……啊……”

摊主还想耍横，结果却痛得惨叫一声。

“喂，你谁啊，快放开我家男人。”

“放可以，先让他认个错。”

“认什么错？

这小丫头吃包子不给钱还有理是不？

哦，你就是她家人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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