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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自责愧疚(1/2)

江呈佳翘着唇角,心里泛起阵阵甜蜜。

她笑得不明显,但宁南忧还是有所察觉。

他顺着她的脾气,轻轻在她额上一吻,随即从眉间一点一点用温热微凉的唇亲过她的鼻梁,最后落在女郎的朱唇上,小心一啄,低声道:“小丫头,这般调皮着不肯睁眼看我?

等你好了,我再来和你闹。

我走啦,你且好好休息,切莫再劳累了。”

此话说罢,他便悄悄起了身,轻手轻脚的挪到床沿边,穿上靴履,拨弄了一下腰带,着装整齐后,便移步去了屋外。

廊下传来关门的动静,紧接着飘过两三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便逐渐陷入了一片幽静之中。

江呈佳这才悄悄睁开眼,小心谨慎的摸了摸身边温热的被褥,又出声唤了几声:“二郎?

二郎?”

空荡荡的屋房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回响。

她这才确定,宁南忧是真的离开了。

江呈佳终于松懈下来,一边放下紧张的心情,一边又泛起不舍留念之情。

其实,她哪里舍得他离开。

只是,他有着要紧事必须马上离开,而她也不愿他发现自己双眼的异常。

她靠在榻上坐了片刻,慢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眸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光彩,再次落下。

她像定住了似得,如同精雕细刻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陷入遥远而悠久的回忆里,慢慢的、自顾自伤感起来。

这些日子,每当她独处时,总会因为五官触感的慢慢薄弱而陷入孤寂与伤感之中。

她总会觉得,以后,她的世界,将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孤苦的滋味,只叫她灼心。

直到,院子外传出一阵嘈杂的响动声,她才猛地从泛滥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沐云清丽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荡起来,似乎很是欢愉:“阿萝,你夫君终于走了!

方才,连你兄长也离府办事去了,眼下这府邸只剩下你我二人,终于可以不用守着规矩!

放肆无礼啦!”

跟在她身后的薛四,听见这句满心舒畅的叫唤,便有些忍俊不禁,心里暗暗腹诽道:主君在府时,也没见您有多守规矩,反而更加折腾...

他虽是这么想,却半点也不敢说,只默默跟在沐云身后,偷偷憋笑。

沐云再次喊道:“阿萝!

小阿萝!

你做好准备没有?”

江呈佳听见这声呼喝,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望向屋内摆放着的金丝雀屏,失神一瞬,便见沐云的影子闯入了那山水墨画的图中,一蹦一跳的向她奔来:“阿萝!

阿萝!

醒了没有?”

她像只活泼可爱的兔子,冲到床榻前。

江呈佳哭笑不得道:“你与兄长昨日才团聚相会,怎得今日你便嫌他烦了?”

沐云挑挑眉,逗她笑:“还不是你这个小妖精将我的魂勾走了?”

江呈佳哈哈大笑起来,骂了一句“去你的”,便慢慢挪着身体,靠着床沿,摸索着想要下床。

沐云立即上前扶住,并弯下腰来,替她穿上了鞋子。

她陪她坐着,目光落在她整齐的着装上,啧啧两声道:“衣裳怎么这样干净?

难道昨晚...你家君侯昨晚没有折腾你?”

她说话口无遮拦,大剌剌的讲着,这话音熏得江呈佳从脸到脖子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当即朝她的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我正生着病,他哪里敢碰我?”

“哦?

他竟这般怜香惜玉?

以前当真没瞧出来...”沐云嘀咕着,双眼灵动狡黠的转着,只觉得江呈佳红脸羞怯的模样有趣极了。

“阿依!”女郎被说的急了眼,嗔怪一声道,“莫要瞎说!

当心我去告诉兄长!”

沐云挑眉,哼哼两声道:“你去呀?

难道以为我怕他?

你忘啦?

从来都是我修理他,未有一日反过来的。”

江呈佳啼笑皆非,无可奈何道:“我家兄长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连姑姑都敢训骂...独独怕你和姑父,算是栽在你们父女二人手里了。”

沐云得意的很,扬着唇角道:“哪能呀?

我不是也...栽倒他手里了?”

江呈佳先是一愣,最后被她这话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嫌弃的挪了挪身子,靠边坐了坐。

沐云没心没肺的凑过去,随即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黏黏    腻腻的说道:“不过,我呀...此生最喜欢的,便是你了。”

江呈佳胆寒一阵,想挣扎却挣扎不了,突然间便有点后悔起来,要她跟这样一个混世小魔王面对面、亲密无间的住两个月...她登时头皮发麻。

于是,她立即转开话题道:“...兄长身上的伤并未痊愈。

这么早,他不在宅中休养,又去办什么事了?”

沐云听她此话,登时沉下眸子,好似不悦,闷闷的说道:“你不提此事也就罢了。

一提此事,我便生气。

他身上的伤,原本不会这么严重,将养半月,便能好利索了。

可他在宫中,为了让魏帝消除对窦氏一族以及廷尉府监使队的怀疑,在偏殿之中顺理成章的现身,竟饮下了激寒散。

你知道那东西的。

你们水阁特制的药物。

饮下后,会暴汗如雨,浑身发麻,筋脉犹如被灌入了十足的真气,火辣灼热,痛不欲生。

这种药粉,对寻常人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却对深受外伤内伤困扰的人有极大危害。

他却瞒着我,他瞒着我!

将那东西饮下!

还同我说...并不要紧!

你可晓得...他在宫中武英殿住着的侍候,因激寒散发作,昏死过去,差点将我吓得三魂六魄破散如烟!

说到这个,真让我生气!

我当时,并不晓得他是因为服了激寒散而发病的...心惊胆战的在他床头守了整整三日...

还以为是我在他归来时,同他吵得那一架,加重了他的病情,一直被蒙在鼓里。

然而,他却是出了宫后,昨晚归了寝房才将此事告知于我...他为了他在凡间的任务,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今日晨起,便匆匆告诉我要出府一趟。

他哪里会博得我的同意?

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醒来之后,便只剩薛四在门前守着了。

我...连他的人影也没瞧见。”

她说着说着,发起火来,收起方才的古怪精灵,整个人低沉下来,眼眶红了一圈。

江呈佳细细聆听着,有些心疼的将身边的女郎搂入了怀中:“兄长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是,阿依,兄长他也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

他为了我、为了覆泱、为了人间势运,不得不如此...”

“我知道。

所以,我没同他闹,亦没有吵。”沐云倚在她身旁,难过委屈道:“只是心里疼罢了。”

江呈佳鼻子一酸,胸间涌起一阵阵的愧疚之意。

如今这样的局面,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假若,当初她封锁祸眼的时候,没有身中剧毒,或许...之后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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