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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零五回】得知真相痛彻扉(1/2)

她蹙起额心,联想到方才在府宅前的情形,心中倏然有了一个推论。

正当百卫冕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宁南忧先他一步开了口:“只不过....”

这个素袍郎君的话锋一转,便将百卫冕接下来的话噎住了。

宁南忧:“百统领若手刃董道夫,恐怕并不足以报仇雪恨。”

主座上的这位青年统领面色一僵,眉头深皱:“曹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南忧不语,抬头看向了钱晖。

钱晖接到眼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百大人。

你真的认为...你的兄长是董道夫所杀的吗?”

百卫冕神色明显一怔,不解道:“我的心腹亲眼所见,董道夫...亲手杀了我的兄长。

钱将军这话...恕我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钱晖见他确实不知事实真相,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了。

宁南忧默默不语,朝他飞去一记冷刀。

钱晖便立刻收起了心中泛滥的同情心,继续往下说道:“百大人,你细想想。

你兄长曾是都护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即便后来不再参与将军府的事宜,可仍然为都护将军立下了许多大功。

如此之人,都护将军又怎会任由董道夫将他残忍杀害呢?”

百卫冕心口一凉,低下眼眸,不敢去看钱晖的双眼,脸色逐渐惨白。

他从来没有想过钱晖提到的这个问题。

因为他对邓情之心,一直忠贞不二。

钱晖见他逃避似的低下了脑袋,忍不住叹息一声:“百大人,你替都护将军行事多年,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百卫冕不语,心里却认真思考起钱晖的这个问题。

邓情此人,虽知人善用却薄情寡恩,且生性多疑。

兄长曾同他说过无数次,叫他不要离都护将军太近,更不要参与将军府内的事务。

然而他当初根本没有把兄长的话当成一回事。

一心觉得邓情对他们一家都有知遇之恩,如此大恩,即便赴汤蹈火也难以报答。

百卫冕仍然吭声不言。

钱晖又道:“大人此时不语,想来也是不敢苟同邓情的人品吧?”

百卫冕终于反驳道:“钱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都护将军即便对我兄长再怎样失望...终归还是会顾念我的情面与他们二人多年的情意。

他...他是绝不会对兄长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他这话说到后面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愈发的小了下去。

钱晖苦笑道:“大人,您这话说道最后...是不是也觉得没有力气了?

董道夫来到都护府中才不过几年。

可你兄长呢?

跟着都护将军多少年了?

都护将军怎会对董道夫设计杀害你兄长一事完全不知情?”

百卫冕脸色再白了白,浑身发软无力。

兄长在被杀的消息传到北地后,百卫冕也曾想过,此事是不是邓情在背后指使。

但很快,他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董道夫的猖狂与嚣张,使得百卫冕认定他就是真凶,根本没有考虑在他背后的主谋。

钱晖还想继续引导他想下去。

可百卫冕却挥起衣袖,声音失控道:“钱晖,你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

他另一只藏在案桌下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背后也有凉汗冒出,心情沉重非常。

钱晖闭上嘴,无可奈何的从袖中掏出了几封折好的书帛,然后起身,朝百卫冕缓缓走去,递给了他。

百卫冕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几封书帛,心中更沉了些,寒着声音说道:“这是什么?”

钱晖:“都护将军与董道夫来往的书信。

百大人,睁眼看看吧。

认清楚,你现在侍候的主公究竟是怎样的人?”

百卫冕颤了颤,浑身都在抗拒,扬着袖子甩开钱晖递来的信件,厉声吼道:“你以为拿着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书信...便能让我对都护将军大失所望,从此以后听你们的摆布...为你们所用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都护将军待我一家很好!

若没有他,我族一氏根本不可能在北地立足!”

钱晖面色淡淡,看着百卫冕癫狂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自己。

想当初,他得知周源末背叛了主公,并决定与他们为敌后,也是这般不敢相信。

即便事实摆在面前,也不愿去看。

只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靠逃避躲开的。

一切际遇,不论好坏,皆需自己去面对。

他立在百卫冕的案前不走,静静地等他发泄完,又被打下来的书信重新递了上去,言语平淡道:“百卫冕,我曾也像你一样,不敢面对事实真相。

然而...逃避是没有用的。

事实就是事实。

董道夫之所以会杀害你兄长的真相,并不会因为你的不愿相信而改变。”

百卫冕捂着耳朵,不愿听他多语,只觉得胸口剜心般疼痛难忍。

宁南忧见他如此不堪承受,便蹙起了额心。

等了片刻,百卫冕仍然不见好转。

这位素衣郎君便不愿再等,屈腿起身,理褶皱,振长袖,冷淡的说道:“在下没有料到百统领竟是这样不肯接受事实的人。

在下真是替令兄惋惜。

他临死之前,为了告诉你真相,让你迷途知返,特地写下了一封血书,却被邓情扣留。

如今,我与钱晖发现此等惨绝之事,想要替令兄将真相告知于你。

谁知你却如此反抗?

既如此,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联盟协议的事情便就此作罢吧。

想来,几日以后,邓情必定会前往府衙,亲自赎回被看押的董道夫。”

他故意这么说道。

百卫冕听着,心里便揪成了一团,在听到兄长为他留下了一封血书后,便立刻抬头朝堂下的素袍郎君看去,发着抖说道:“什么血书?

你说什么血书?”

宁南忧不去理会他的询问,带着江呈佳,又招呼钱晖,准备离开这里。

百卫冕心中急切,追了上去,脚下没站稳,被自己的衣裙绊倒在地上,重重摔了下去。

堂上传来“咚”的一声。

动静巨大,钱晖被他扑过来的景象吓了一跳,急忙护在宁南忧身前,生怕此人挨到自家主公。

百卫冕伏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惨白着一张脸,哭丧着说道:“曹小公子...公子...我兄长究竟留下了什么血书?

我...”

宁南忧本就是故意激他的,见他慌里慌张的追出来,又如此狼狈的摔在地上,便顺势停住了脚步,站在他身边道:“百统领,若你不肯接受事实...我劝你...就莫要执着于你兄长的这份血书了。”

百卫冕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忍着心中的慌乱,低声下气道:“曹小公子...我,并非不愿意接受事实,我只是...只是...”

他突然梗住,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宁南忧也不愿再继续为难他,沉默不语的看向钱晖。

钱晖即刻了解他心中所想,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血淋淋的白帛,向百卫冕递了过去。

这一次,百卫冕终于没有推开钱晖的手,接过他手中那张染着血迹的白帛时,浑身抖得厉害。

他的手指几乎拿不住那白帛,打开帛书的那一霎那,只觉得腿脚发麻,浑身软绵无力,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的血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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