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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回】木箱暗阁显贪欲(1/2)

薛青一怔,遂即哭笑不得道:“公子这是...被女君轰出来了?”

江呈轶抿了抿干裂的唇,委屈道:“我只是口渴,想饮些小酒罢了。

她便...便将我轰出来。

你瞧瞧,放眼望去,满京城那家夫人像她这般蛮不讲理。”

薛青险些绷不住,人忍着笑意道:“公子若是觉得口渴...饮茶或者清水便是,何必饮酒?

公子是酒瘾犯了罢?

夫人也是怕您的身子再因饮酒伤了...这才不允你饮酒...”

江呈轶狠狠朝他瞪了一眼,非要强词夺理道:“什么饮酒伤身?

我从前的伤早就好了...我本就是口渴,是她骄横无理,将我赶出来。

薛青你竟然还替她说话?”

薛青忍俊不禁道:“公子...您这番同女君争吵,日后还要哄她,让她消气,又是何苦呢?”

江呈轶咬咬牙,恨恨道:“谁要哄她?

谁爱哄谁哄去!”

他正愤愤的叫嚣着。

却猛然听见后头传来一句凉飕飕的话:“听说...有人不愿意同我和解?

还说我蛮不讲理?”

江呈轶背后发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上因为这句话僵直了身体。

他抬起眸子,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薛青也苍白了脸色,登时觉得不妙,弹簧似的挑起,脚下轻轻一旋,转过身朝不知何时从府内走出来的沐云,面皮上挂着尴尬的笑,紧张道:“阿依...阿..阿依,你听我解释?”

沐云瞪了他一眼,瞧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转眸愤愤道:“进来说,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她遂即转身朝府内行去。

江呈轶连忙追上去,在沐云身边兜转着哄话。

薛青忍不住笑出声,眼瞧着夫妻二人走远了,这才将牛缰绳交给小厮,抱着一大卷从东府司搬来的案卷入了府。

江呈轶入了府,一路跟在沐云身侧说着好话。

沐云冷着一张脸,始终没理他。

等到她带着江呈轶入了内堂,去了侧屋。

江呈轶瞧见堂屋中摆放着两碟小菜以及一个土陶制的小酒壶,心中登时来了劲儿道:“你...你...你许我饮酒?”

沐云面无表情道:“那是我用时令果实酿的酒,饮着酒味并不浓,亦非伤身之物。

我本想将你赶出去,替你做两个下酒的小菜,再将这果酒拿出来,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料到...你坐在府门前正说着我的不是。

看来...这酒菜是准备错了。”

她说着,便作势要将酒菜放在食案上端走。

江呈轶立即挡在她面前,讨好似地说道:“别别别...千万别。

阿依,好阿依,是我不好!

是我的错,是我小心眼。

你最好了...”

他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沐云嘴角一抽,哼哼道:“瞧你这德行,给一点好处便立即没了尊严...真不知这凡间怎会有那么多人仰慕于你?”

江呈轶严肃道:“也不是什么人给的好处,我都这般欢喜...”

沐云内心窃笑,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年节将至...今日是朝议最后一日,你便在家好好歇一歇罢。

成日东奔西跑的也不嫌累。”

她很是嫌弃,话音落罢,转身便走。

江呈轶拉着她道:“不如一同小酌一杯?”

沐云却朝着门外怒了努嘴道:“喏?

你看看薛青在外头候着...黎鹰亦到了。

他送消息辛苦,还得推着果蔬车前来,将千机处、房四叔、闫姬他们的消息带给你。

你总不能晾着他们,专门哄我开心?”

她这个人想来心口不一,虽然表面希望江呈轶能多陪陪她,但如今眼瞧着京城形势,也不大愿意让他因自己耽搁了正事。

江呈轶却不依道:“你便在这里陪着我...他们说他们的事儿,又与你没冲突?”

沐云瞥了他一眼,挑事儿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方才还在说我的不是呢...眼下,竟还指挥起我来了?”

江呈轶哭笑不得。

沐云高傲的哼了一声,遂拂袖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江呈轶万般无奈的笑了笑,叹了一声,晓得她是不想打搅自己,便领了她的好意,让薛青与专门往江府传递水阁消息的黎鹰去了书房。

薛青见他没了方才的脾气,又似往常一般温润如玉,便知沐云又将他制服了。

好笑的同时,也举得羡慕。

羡慕沐云与江呈轶之间的和睦与甜蜜。

同时也思念起尚在远方的千珊。

江呈轶入了书房,刚在案前坐下。

黎鹰朝他微微行礼,便说起扬州货船之事。

“属下按照公子的嘱咐,已调出了扬州各个渡口运往京城的货船记录。

又特意注意了这些日子扬州刺史苏刃的动静。

得知...苏刃两月以前,刚在山地与佃户之间加重了税收...搜刮了数千石钱两,又盗了不少金银财宝,私下装木成箱,偷偷进献给了太尉府。

前些日子...景汀与常玉在漕运渡口查到的那八个木箱,想来便是苏刃用来进献给太尉府的宝箱...年节之前,邓国忠谨慎小心,曾命苏刃在木箱下头打了暗阁,上方放置年货,暗阁中藏入财宝。

货船抵达漕运渡口后,他命人将八箱财宝绕城一圈,把箱中其余年货卸下后,才搬入邓元府中。

这一点已从扬州的木匠铺子里得到了证实,八个箱子皆有特定打造的暗阁。

等到邓元将所有财宝取出,整理造册,才送入了太尉府。

据测算,那八箱财宝合计,也有四千石了。”

江呈轶那双沉沉的黑眸中露出了一丝愤怒:“今年因大水大旱,国朝秋收并不丰盛。

尤其扬州沿江一带,大片大片的田亩被江洪淹没...这苏刃竟然还能从颗粒无收的百姓身上搜出四千石的财宝钱两?

!”

薛青颔首应道:“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常玉与景汀查到此事时...太尉才急着想要遮掩过去。

若此事被曝露,陛下必会严惩邓氏一族。

往年太尉借着苏刃之手搜刮民脂,陛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今年不同,大水大旱接踵而至,为了赈灾,便是连国库也几乎拨空了。

太尉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收受贿赂...为了稳定民心,陛下定不会再继续坐视不理。”

江呈轶却恨道:“可此时...曝露此事,并不能令邓氏这个毒瘤连根拔起。”

薛青怔道:“公子的意思是...便放任此事不管?”

江呈轶忍道:“并非放任不管。

此事不过是邓氏这些年来为非作歹的冰山一角。

既然要除腐肉,还需一刀剜去。”

薛青沉默片刻道:“公子是说...借淮阴侯的布局,与其合作,釜底抽薪,彻底摧毁邓氏于朝野的势力?”

江呈轶默不作声,垂眸思索着。

薛青未曾得到回音,但瞧着他这副神情便知自己的想法大约是猜中了。

少顷,江呈轶忽然抬头望向薛青道:“常玉....究竟是怎么发现有人往邓元府上送去了八个装着财宝的箱子?

若照黎鹰所说...木箱中还装了年货,既然随着运货的脚夫跑遍了全城,最后大方送入邓元府中,想来也不会让人起疑。

届时便说是府中购入的年货便好。

亦不会有人发现。

即便是邓国忠做贼心虚,害怕白日将财宝运入府中会惹人怀疑,夜时行动时,邓元也应该不会蠢到让旁人发现。

那么常玉究竟是怎么知晓得?

禁军虽同城防军换岗巡城,倒也不至于...这么凑巧见到了邓元命人搬运财宝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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