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老朱瘪了瘪嘴。

“咱是准过这事儿……那老匹夫，什么叫‘给诸王树个榜样’。”

“咱的儿子很差吗？

要他的弟子来做榜样？”

太子朱标很明智的选择了不搭话。

自他这个好学生从大本堂“毕业”以后，剩下的诸王里，也就晋王朱棡勉强能看……

其他几个嘛，还真就一言难尽的很……

“唔。”老朱想了想，停下了本来要去谨身殿的脚步。

“走，过去看看。”

“老大，跟咱来！”

他突然起了去一窥这月中考较的兴趣。

左右也是要找老五问点事儿的，自己亲自过去一趟，就当散散心了。

“啊！”朱肃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擦擦脸颊的口水。

“咋了？

下雨收衣服了？”

倒也没挨戒尺。

“陛下！”宋濂一惊，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与学生王爷们一起躬身行礼：“陛下（父皇）圣躬万福！”

里头正是秦王朱樉在背书。

只听他磕磕巴巴背道：“子曰，诗……三百，一言以……以蔽之。”

“右手。”

“哈哈哈哈哈。”窃笑变成了大笑。

“三殿下。”宋濂点了朱棡。

“‘格物致知，居敬存养’，是为何意？”

一般到了这一天，除了太子和晋王，其他皇子手心都是要肿的。

“啊？

好嘞！”朱肃一喜，便宜老爹这是又有事要问我了？

太好了！

又能快乐的逃学……啊呸！

快乐的为大明朝未来出谋划策了。

“二殿下。”宋濂走到朱樉面前。

“您这道题，已是极简单的了。

日后，还当多加温习论语。”

然后便微猫着腰，朝着书斋轻手轻脚的探了过去。

“不过朱子亦曾说过，‘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

惟有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说明人只有明白穷尽事物之理，才能致知，才能自觉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

这可把宋老头气的暴跳如雷，啪啪啪打了朱老四三大板子，这才让那个叫希直的少年儒生出列。

“……三殿下，不得提醒。”讲台上，宋濂肃声道。

然后又点了点朱樉：“二殿下，请释其义。”

弟弟们啊，不是兄长不义气，实在是事发突然，通风报信已经来不及了呀……

外头的朱元璋脸也黑了。

转头对朱标道：“你这些弟弟怎么回事？

风头都被那个小酸丁出了。”

“是。”那个侍立的儒衫少年再度向前一步，施礼后侃侃言道：“晋王殿下所言，深得朱子真传。”

老朱和朱标到了大本堂，门口的内侍刚要下跪，老朱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

不过后面的朱棣，可就逃不过了，宋濂亦是问了一道论语题，朱棣站起身来，磕磕绊绊背了，释义用的却是朱肃的“抡语”。

“起来吧！”老朱一副凶巴巴的态度。

“老五，跟咱过来！”

“嘿！

这老匹夫！”外头偷窥着的老朱不开心了。

当场就想捋袖子。

“他怎么又打老子儿子了！”

接下来轮到朱五了。

宋濂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自觉顺过了气，这才道：“五殿下。”

月中考较，和后世高中生的月考类似。

一般于每月朔日开考，正好和朝廷的大朝是同一天时间。

“爹，爹。”朱标忙拉住了老朱。

“教书，哪有不打的。”

“咱的脸都快丢光了！”

宋濂有些奇怪，提高了声音再次开口：“五殿下？”

由于诸王的年龄不一，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月中考较采用的是现场提问的方式：由先生根据诸位学生的学业进度，现场出题，学生们现场回答。

他自以为是“悄声”，可他这副大嗓门，连门口的老朱都听得一清二楚。

“啊，思无邪！”朱樉连忙改口，然后一副过关了的样子，喜滋滋的坐下。

书斋的空气陷入安静。

无人应答。

朱老五的桌上书本高高的堆着，只能看到露出的发髻，看不到脸。

“啪！

啪！”两声戒尺拍肉声，分外清脆。

宋老夫子地位尊崇，朱樉也不敢违抗，闻言畏畏缩缩的伸出右手。

“别睡了！

叫你呢！”

自求多福吧……

“思无邪！

无邪！”一旁，晋王朱棡悄悄提醒。

“一点浅见，唯见笑尔。”说完，退了回去。

“啊？

还得释义啊？”朱樉不情不愿站了起来。

“呃，那个，孔子说……”

宋濂点头微笑，朱棡脸上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口称“受教”，坐了下去。

“呃！”朱标愣了愣，见老爹已经迈开了步子，也只好讪讪跟了上去。

书斋里响起大伙的窃笑声。

见平日里威武霸气的老爹，此刻却一副做贼模样，朱标只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这样，他倒也不好故意发出声响提醒弟弟们了，见老爹还朝他招手，他也只得学着老爹的样子悄悄过去。

“呃。”朱标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思邪无！”

“五殿下！”宋濂气的一敲戒尺，直接把戒尺当惊堂木了。

朱棡这题，比朱樉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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