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模拟结束，失态的夏元吉

且不说密室这边，回到老歪脖子树下。

朱高煦看着李景隆，李景隆的表情很复杂，而朱高煦沉吟了几息，反倒洒脱说道。

“两个人做决定，相悖了就是让姜先生为难，不如这样，你比俺聪明理智的多，这个大元皇帝你来当俺在旁边听着，反正俺做了修黄河这个选择，心里那口气也就顺了。”

见李景隆还想说什么，朱高煦诚恳说道。

“别拒绝，这也是为俺好。

否则让俺拧着心意不顾百姓死活，一次都这般难受了，再多来几次，岂不是平添心魔？”

见姜星火也没有任何表示，李景隆点头接受了朱高煦的建议。

“那么，作为元朝统治者的你放弃了修理黄河的选择，进入年度结算环节。”

“至元二十四年，算上5点财政盈余，财政为80，国运为45。”

接下来少了两人之间的争执，模拟的进度就快多了，李景隆几乎很少长时间思考，都是在短时间内根据最理智的抉择，做出决定。

李景隆非常地沮丧，他对自己的理智和决断产生了怀疑。

“镇压！”

起义军攻城略地，对“我大元”造成的危害越来越大，李景隆毫不犹豫说道。

夏原吉点点头，紧跟着说道。

以夏原吉的智慧和多年从事管理大明财政的工作经验，几乎没怎么费劲，就理解了姜星火的意思。

游戏继续。

没有人回答他，朱高煦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当然了，【变钞】挽救财政的效果会随着次数的增加而减少，这一点也非常真实，百姓对朝廷在一次次变钞中已经失去了信任。”

密室里。

“实在不行，再【变钞】吧。”

——如果他当时选择修黄河，那么持续两到三位统治者后，元朝反而会迎来真正的治世。

“至元二十五年，算上5点财政盈余，财政为60，国运为45。”

“同年，黄河在杞、封丘、祥符、宁陵、襄邑等地决堤，于开封再次决堤。

是否修黄河？”

姜星火的话语，仿佛给掀开了密室的屋顶，照进了一轮中天烈日！

本来还在‘钞法必定败坏’这种暗无天日的宿命绝望中挣扎的夏原吉。

“同年发生特殊事件——天灾频发。”

“至元二十六年，江西华大老、黄大老、丘大老，浙东杨镇龙余部，太骨县叶大五，绩溪胡发、饶必成，浙东吕重二、杨元六，杭州唐珍，仙游朱三十五等连续起义。

是否镇压？

镇压需要10点财政，不镇压则减少10点国运。”

“你们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吗？”

李景隆用手锤着自己的脑袋，不可置信地问着自己。

“江阴、宁国等路大水，民流移者四十余万户。

泉州地震、武骨路地震，地陷，死七千余人。

财政-5。”

“陛下，正是如此。”

并且他的经验和学识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姜星火的这套全新理论，是对的！

理智的抉择，权衡利弊，难道是错的吗？

回想起靖难之役时他做出了一次次理智到无可指摘的抉择，然而最后面对“遇事不决莽一波”的朱高煦，却连战连败。

如今自己走到了死胡同，啪啪打脸。

最恐怖的是，姜星火还能把这种隐藏在历史迷雾里，最幽微深邃的东西，用简单易懂且身临其境的方式，让不太懂经济的普通人也能明白，【变钞】这个现象是如何产生的。

“镇压！”

“同年发生特殊事件——海都犯边。”

“至元三十年，元军攻爪哇国在受重大损失后退回泉州。

财政-10，国运-10。”

可姜星火表现得越是明白，夏原吉就越对阻止钞法败坏没有信心。

即便侥幸在未来几年不扣国运，财政也已经撑不住了。

姜星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朱棣总结道：“也就是说，【变钞】这个抉择，其实是必然会发生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统治者的意志并没有较大的影响。”

李景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他根本不想选择了，这次他为了维持财政，直接输掉了国家！

而且讽刺的是。

“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窝阔台汗国大汗，伱的死敌孛儿只斤·海都亲自率领数万蒙古本部骑兵入侵你的边境。

上次的宗王乃颜叛乱已经证明了，你的将领和士兵们面对同宗同族的敌人并无战意，你是否选择御驾亲征？”

呆立当场。

“【变钞】也是饮鸩止渴，我认输，不玩了。”

“正是如此。”

从始至终，这位大明最懂经济的人，都不相信姜星火说的什么‘白银宝钞’，能解决钞法败坏这个根源性的问题。

“怎么可能？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已经有很多很多的选择了啊！”

玩到了这里，李景隆的面色已然惨白。

否则如何解释，钞法败坏到最后【变钞】，是无论统治者有多少选择，都阻止不了的呢？

滴答滴答的汗珠，从李景隆的额头流了下来。

黄河、淮河、长江，都因为一直没有维护水利工程，成为了帝国的放血口。

李景隆闻言，终于抬起头，即便是像他这样一直试图努力挽救财政，快亡国了都不愿意变钞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关隘的。

“得到消息后，你强撑着在上次亲征宗王乃颜后愈发觉得衰老的躯体，御驾亲征。

但你在边境并没有遇到敌军，海都摄于你的威名已经率兵退走，这只是虚惊一场。

财政-10。”

“至元二十五年，算上5点财政盈余，财政为50，国运为45。”

他不得不权衡利弊，有条件地去救灾了，可灾却始终救不过来。

每年都在以10点朝上的财政数值，在不断地扣除着李景隆之前通过各种努力攒下的钱。

不修黄河是一个理智的结果，朱高煦宁要亡国也得修黄河是愚蠢的——这是李景隆在不久前的判断。

姜星火虽然说得明白，夏原吉也承认姜星火对经济之道，具有非同寻常的洞悉能力，说起道理来简直就是直指问题本源。

毕竟，国运这个数值可是涨的比掉的少多了。

不仅是黄河，淮河、长江，甚至是汉水，都开始出现连续的水灾。

“真的没办法吗？”朱棣认真反问。

此时，经过李景隆一系列的“理智”抉择，在以保财政为第一目标的前提下，大元朝廷的财政倒是还剩下15点，国运却只有5点了。

“真的没办法！”

而正是如此，姜星火从理论层面，直接给他点出一条破解宝钞败坏宿命的明路时。

时间在李景隆的快速抉择中，向前推进着。

“大德五年，发生特殊事件——云南土司大起义。

是否选择镇压？”

“而唯一能阻止影子吞噬实体的办法，就是实体的增长至少要追上影子的增长速度，或者控制影子的增长速度。”

李景隆把脑袋埋在了手臂里，声音沉闷地传出来：“我还有的选吗？”

这个道理夏原吉懂，但接下来姜星火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夏原吉却不懂了。

到了这时候，财政反而支撑不了修黄河了，想修也没有机会了。

夏原吉之所以绝望，是因为他看得太透彻，理论懂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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