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

纸钞的历史演进这种事情该如何模拟？”

“玩个文字选择型的模拟游戏。”姜星火笑着说道：“让你们身临其境地做出选择，你们就能体会到，元朝的统治者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精心设计、维护的钞法玩坏了的。”

“.当然，有可能你们选择的结果，还不如元朝的统治者。

或许正是因为伱们的选择，才会导致钞法更快地崩坏。

因为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做抉择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无可奈何。”

“我不信！”李景隆忽然开口反对。

姜星火问道：“不信什么？”

“我不信我会不如元朝的统治者！”

“我不信我做出选择后，钞法崩坏的速度比历史上的实际速度要快！”

“可以不信。”姜星火耐人寻味地说道：“那你不妨说说理由。”

“理由很简单。”李景隆的回答很直白，“所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虽然我不太清楚元朝的钞法是怎么败坏的，但料想怎么也得是个漫长的过程，最起码要比大明宝钞持续的时间长吧？

如果是做选择的游戏，我只需要每次都趋利避害，自然而然地就可以将钞法维持更长的时间。”

“陛下，您说姜星火弄这么一出游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臣总觉得应该不只是玩游戏这么简单。”

朱棣颔首，倒也没有太过深究。

“镇压一次叛乱成功，财政-5。”

其二便是在术数上，别看朱棣笑话他爹朱元璋，实际上他连他爹都不如，他爹只是算不清特别庞杂的数据推演到后来的情况。

“你回去以后，安排部里能干的吏员，以洪武元年的各项财政数据为100，对比洪武元年到现今三十五年的数据，列出数字来交给朕，好让朕这种对经国济民非是专业的人，也能看得清晰。”朱棣盯着夏原吉缓缓说道。

“即便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被动触发了【变钞】，那俺的时间也一定撑得比蒙古人要久得多！”

朱高煦和李景隆对视一了眼，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所以知道自己水平的朱棣也不打算为难自己了，他甚至不打算看原始数据，原始数据有朱高炽把关呢。

他只需要直接让夏原吉找人，给他算个基于洪武元年的百分数据。

他就可以一眼看明白，各项财政数据的历年变化了。

这一点，就连密室里的朱棣也不例外。

“毕竟。”李景隆促狭地笑了，“元朝的钞法，有色目学者计算发行量，各地有平准库兑换金银，大明宝钞没有这些，还维持到现在了呢。”

而隔壁密室里的夏原吉，也用探寻地目光望向朱棣。

“当然有规则，而且并不复杂。”

“难道不应该吗？

换谁来当皇帝，都会做出这个抉择吧。”朱棣笼着手反问。

“三条国策——镇压，扩张，变钞。”

姜星火缓缓说道。

继而出现了选择。

听到这话，在游戏中把自己带入了元朝统治者视角的朱高煦和李景隆，此时反倒松了口气。

“同年发生特殊事件，蝗灾。

财政-5。”

至于【变钞】？

本国公这种理财小能手，还会把财政搞破产，搞到需要【变钞】重置？

别说笑了。

李景隆微微挑眉，他对这个从来没玩过的游戏，开始起了兴趣。

“用数字来模拟国家的情况吗？”朱棣伸出手指对着空气勾勒，“夏尚书觉得这种方法如何呢？”

“当然可以。”

原因无他，现在财政数值满格，代表财政充足，镇压这个选项又必定成功，傻子才不镇压呢。

“本年度结算后的财政是60，国运是80。”

夏原吉心头猜测，这里面大约是有两个原因的，其一是之前的宝钞，从洪武八年1000贯贬值到洪武二十六年160贯，导致朱棣心里也有些打鼓，可朱棣打仗当世一流，处理政务算是二流，但搞经济，那就真是三流水平了。

夏原吉心头一跳，面上不露声色，只是拱手称是。

“第二，则是财政被迫归零，触发【变钞】，游戏算暂时中止。”

这下子，不仅是墙内的李景隆和朱高煦，就连墙外密室正在窃听的朱棣，眼神里也散发出了光彩。

“我们继续。”

“镇压两次叛乱成功，财政-10。”

因为大明宝钞这东西，确实设计的不如元朝的，而且也确实是在他夏原吉的任内一步步崩坏的。

而两个小吏郭琎和柴车，则是直接在宣纸上比划，记录下了数值和游戏规则。

其实不管墙内还是墙外，这是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学习方式。

听了朱棣的话，夏原吉却依旧觉得心头有些不安，可是这种不安究竟来源于何处，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

朱高煦兴奋说道：“姜先生，快快说来！”

“陛下也认为，应该消耗财政保持国运？”夏原吉问道。

朱高煦也有自己的道理：“毕竟虽然我们要证明自己不比蒙古人玩钞法维持的时间短，可也不能光是为了财政，国运都不顾了啊，这也不符合元朝统治者的立场。”

“不能为了延迟变钞，而破坏基本的游戏规则，前提就是要我们带入到元朝统治者的角色里。”

但夏原吉也很委屈啊！

钞法这东西，又没有抵押物，皇帝一没钱就开印，那年年贬值，我有啥办法？

但你能把这口锅甩给皇帝吗？

“哦对了夏尚书，朕倒是由此启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朱高煦和李景隆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镇压！”

“特殊事件，包括但不限于丰收、旱灾、蝗灾、黄河决堤等。”

继而以元朝统治者的视角，对历史事件做出自己的抉择，来体验纸钞的演进过程。

【变钞：变钞后财政重置为上次峰值的80%】

“而游戏结束有两个条件。”

简直就是在搞笑，姜郎这次弄得花样，委实是简单过了头了。

朱棣从袖子里抽出手，拍了拍夏原吉的手臂说道：“不用担心，60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数字。

如果接下来还要快速降低，大不了那就放弃镇压叛乱，用国运换取财政的稳定就好了，夏尚书你说呢？”

“还有那么多财政呢，你怂什么？

现在财政充足，降低财政总比降低国运好吧？”

看着两人颇有得意的样子，姜星火的眼眸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狡黠，他笑了笑后说道。

“陛下且说。”

“两组数字——国运，财政，初始值都是100。”

隔壁的两个小吏，此时也在宣纸上写下了财政100，国运100。

——正式开始！”

朱高煦搓了搓大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这个文字游戏叫做——货币游戏：模拟元朝。”

夏原吉原本以为朱棣的疑问已经过去了，但没想到朱棣复又回头说道。

所以，夏原吉默然无语，以沉默对抗尴尬。

夏原吉微微欠身，认真作答：“聊做游戏倒是不错，但毕竟跟治国还不是一回事毕竟国家太大了，变数也太多了，哪能用一个具体的数字来加减，就能说得清呢？”

似乎形成了规矩，姜星火在下一年发生的事件里，依旧先抛出了一次史实征服事件。

姜星火从他手里抢过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了汉字和数字。

“第一，自然是国运归零，游戏彻底结束。”

“决定游戏结局的，就是由两组数字、三条国策以及特殊事件所组成的游戏规则。”

朱棣微微颔首，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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