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凡人无力，入道无能，今以天剑问天下

李长生力量与气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泄露，随后很快就收敛起来。

到了他这种修为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除非遇到什么足以动摇心境的事情。

修行界一直有这么一句话，一朝入定八百年，再看人间无至亲。

这句话形容的是修士闭关不知时间的流逝，等修士从入定清醒时已经过去八百年，亲朋好友均已经死去。

其中的八百年为夸张，绝大部分修士连八百年寿命都没有。

初入金丹五百岁，金丹圆满也不过再加一百载。

一千个修士中只出一个金丹，一万个修士中只出一个元婴，十万个修士都不一定出一个化神。

八百年没有，但八十年是修士闭关的平均数。

第一次闭关的修士会与家人见一面，若亲人为凡人，有人的人会大办宴席，称为早葬。

是践行离别，也是嘱托人照顾自己的家人。

李长生见过许多人的早葬，欢喜释怀甚少，多是依依不舍与修士坚定道心。

凡人有学习读书最佳阶段，修士同样有相似的时间。

修士如果想要冲击金丹境，百岁之前是最佳时期，否则凡胎气血不可避免下降。

哪怕只是距离金丹更近一步，也能增加结丹几率。

仿佛是老天爷让修士断绝红尘一般，要么与凡人天人永隔，要么放弃道途。

斩断红尘对于修士来说就像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上幼儿园一样，哭得撕心裂肺者常有，生出心魔者不少。

于是便有了从小引渡入宗门的人，他们没有凡俗的牵挂，自然没有红尘需要斩断。

天剑落下，如山崩地裂，刹那间剑气横贯数十里，仿佛要将周遭的山脉切开一般。

肃穆、庄严、杀伐、死地。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云州出了一个绝世魔头，他一手奔雷剑法，以绝世魔剑含光，一己之力杀绝了各大门派。

死在他手上的人有百万之巨，人头堆成了一座山脉。”

说完，老道士弯着腰飞回了山顶的大殿中。

而李长生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后晃晃悠悠的飞入了后山，找到了一处山坡上孤零零的无字坟。

此人的修为至少元婴，甚至是化神。

“是。”

“不无不可。”

现在剑仙死了，天剑宗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三人驾着白云腾空而起，下方无数骨瘦如柴的凡人追赶，口里喊着仙人救命。

无数皮包着骨的手伸向天空，一双双眼睛投去祈求的目光，在乱世中寻求神仙的庇护是人的共通性。

他变得更强了，恐怕有化神境。

李长生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说是冷漠，更像是阐述一个事实，没有太多的感触与起伏。

“而神仙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人做出像神一样的举动就是神仙。

一切的神仙都是后人百姓推举出来的，医仙最开始也只是山野方士。”

李长生没有回答可一切不言而喻，他们两人最终都没修成太上忘情。

当初李长生典当长春功就是为了这把剑，那时一不小心用断了，心疼得他好几年没睡觉。

剑宗青年沉默不言，显然是不打算说。

关于门内先辈的事情，哪怕是知道也不能乱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雷鸣起，剑气断，只见一道雷光飞腾，天上的灵剑尽数化为齑粉。

“传说中的神仙都是用剑的，还有医仙老爷也会用剑，他的剑名叫不攻。

据说他的剑法从不杀人，就如他的医术一样，手下从来没有死人。”

青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这名男子身上。

这位不知名会的大能身上竟有太上无极剑意的气息，这可是剑宗最高绝学。

李长生没有点破，语气平缓的说道：“激流勇退，方为大智慧。”

吕长志微微睁大眼睛，有关剑仙为数不多的记录，剑仙也说过同样的话。

用道长的话，以德挟人，是为小人。

这是天剑宗此时给外人的印象，根本不像一个统领天下，匡扶正道，带来将近600年太平的正道魁首。

而像是一处魔门，里边全部都是杀人修行的魔修。

李长生指尖点在老道士的眉心，对方再进半分自己就会神魂俱灭。

和其相似的一幕，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

“剑宗不适合你。”

并非说剑宗现在断了传承或者后继无人，只是他们的实力已经匹配不起雪夜所给予他们的位置。

坐在天下第一的位置，却没有冠绝当世的力量。

李长生盘坐在墓碑前，眼睛望穿黄土，冷漠的表情逐渐变得柔和，嗓音也不再显得那么生硬与冰冷。

随后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为什么？”乐小七问道，李长生没有避讳道：“因为含光是被我弄断的。”

吕长志再次低头拱手，仿佛认定了李长生有那个能力一样。

这种信任并不是出于对李长生的，而是一种执念。

两人就这样没入了人群中，吕长志犹豫的几番，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请前辈回宗执掌天剑。”

“哦。”

“这天下百姓如何？”

“天下大乱，其责妖魔占八分，多杀一魔可救万人。

如果我等高座山上，自是能够逍遥长生，可却无以报之天地万民。

恕晚辈不敢苟同，也不求行不愿之事。”

他已经忘记对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剑宗大师兄，还有雪夜的师兄。

雪夜小时候是对方照看的算是半个兄妹，剑宗大师兄是一个唠叨的兄长，所以经常被雪夜打。

乐小七眨了眨眼暗道：这位大哥是热心之人，可惜遇上了道长。

走出城外，李长生微微招手九天之上一朵白云落在他脚下，他转头望着青年说道：“顺路吗？”

【莫念吾名，自是挥剑即可】

“闭关修太上忘情大道。”

“雪夜，我失败了。

我也没有修成太上忘情大道，于是想出来再与你见一面。”

“有难？”李长生眉头一挑，“你且细细道来。”

比起太上无极剑意被偷学，他更愿意相信对方是剑宗的某个前辈。

因为太上无极剑意需要从天剑中习得，根本上杜绝了偷学的可能。

轰隆！

“我们去一趟天剑宗。”李长生边走边说道，拿着木剑挥舞的乐小七仰着头问道：“去那里干什么？

道长是想让我学剑吗？

剑客听起来就帅，以前我最喜欢听茶楼先生说的仗剑少年侠客。”

经过一年的相处，乐小七明白道长虽然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但绝不会被他人影响。

这种大道理跟道长说没用，还不如直接磕头求助呢。

他说道：“没有什么奔雷剑法，绝世魔剑含光只一把筑基法剑，更没有杀百万人。”

李长生微微抬头看着这个老道，面容平静而坦然的说道：“你老了，雪夜的师兄。”

此刻天剑宗已无当年的繁盛，草木枯荣，杀气腾腾。

杀伐之气染红了山峰上的云朵，兵锋除去了山间的一切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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