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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密的演绎法(2/3)

对于他独奏时发出的那些噪声,我特别厌烦;若非他经常在拉完这些难听的曲调以后会接连拉上几个我喜爱的曲子,作为对我耐心聆听的补偿,我真要愤怒了。

在最初的两个礼拜中,无人拜访我们。

这令我曾误以为我的伙伴也跟我一样,没有什么朋友,孤孤单单。

不过,不久我就发现,他有不少相识的人,来自社会上各个不同的阶层。

其中有这么一个人,脸色发黄,长着一双黑色的老鼠眼睛。

通过福尔摩斯介绍,我知道了他叫雷思维德先生。

这个家伙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来三到四次。

这天一大早,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性来了,她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下午,又来了一个衣服破旧、头发灰白的人,他很像一个犹太小贩,神情好像十分紧张,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妇人。

还有一回,一个白发绅士来拜访了福尔摩斯。

另外,还有一次,一个火车上的茶房穿着棉绒制服来找他。

每当这些奇特的客人来拜访的时候,福尔摩斯总是请求让他使用客厅,于是我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待着。

由于经常给我带来不便,他常常向我道歉。

他说:“我不得不利用客厅作为办公的地方,他们都是我重要的顾客。”这次,我又找到了一个直接向他提出自己内心疑问的好机会,但为了谨慎起见,我没有勉强他吐露真实情况。

当时我想,他不主动谈论他的职业,肯定有某种重大理由。

不过,不久他就主动对我谈到了这个问题。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是3月4日,我比平常起床早了一些,福尔摩斯还没有吃完早饭。

房东太太素来清楚我有晚起床的习惯,所以饭桌上并未安排我的座位,当然,我的那份咖啡也没有准备好。

我毫无道理地发起火来,马上按铃告诉房东太太赶快给我准备早餐。

然后,我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借此时间等待早餐,而福尔摩斯安安静静地只管吃着他的面包。

杂志上有一篇文章,标题下边被人画了很重的铅笔道,我自然而然地就先看了这样一篇文章。

文章的标题让人感觉有些夸大其辞——××生活宝鉴。

这篇文章试图说明这样一个道理:一个擅长观察的人,若对他所接触的东西加以系统而精确地观察,他将会有无比巨大的收获。

我认为这篇文章特点突出,自有其独到的地方,但也有荒诞不经之处。

文章的论证紧凑严密,不过论点未免有些牵强附会,据我看来更有夸大其辞之处。

作者指出,从一个人刹那间的表情,以及眼珠的每一次转动,或肌肉的每一次运动,都能够推导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按照作者的论点,对于一个在观察、分析上有深刻锻炼的人而言,要“欺骗”他是不可能的;他做出的推论与欧几里德的公理一样准确。

在一些外行人看来,这些推论的确是惊人的,在外行人搞清楚他为何得出如此推论的各个步骤之前,他会被他们当做一个“神人”,似乎可以未卜先知。

作者这样写道,“一个逻辑学家不必亲眼目睹大西洋,或亲耳听闻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声音,他就能从一滴水推测出它们的存在。

因此,整个生活就好像一根巨大的链条,一旦他看见其中一环,整根链条的情况就可以推论出来。

推断、分析的科学也像其他科学技术一般,要掌握只有通过长期的耐心刻苦钻研。

尽管人们耗尽毕生精力,也未必可以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初学者在探究艰深的有关事物的心理或精神方面的复杂问题之前,不妨先从解决比较简单的问题着手。

例如你遇到了一个人,刹那间就要辨别出这个人的重要历史或职业工作。

如此的锻炼,初看起来似乎幼稚甚至无聊,不过,它却可以令一个人的观察能力循序渐进,变得越来越敏锐,而且可以指导人们:应当从哪儿开始观察,应当观察哪些方面,一个人的指甲、服装、鞋子、裤子的膝盖部分,或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老茧、脸上表情、衬衣袖口,等等;不管从其中所说的任何一点,都能清楚地显露出他的职业工作。

假如将所有这些情况联系在一起,还无法令案件的侦查者恍然大悟,那么,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了。”

读到此处,我禁不住将杂志往桌子上一扔,大声说:“废话连篇!

我这辈子还没读过如此无聊的文章。”

福尔摩斯问:“什么文章?”

“哦!

就是这篇。”我一边坐下来吃早饭,一边用小汤匙指着那篇文章说:“我想,你已读过了吧,下边还有你画的铅笔道呢!

我不否认,这篇文章有写得很好的地方,但我读了以后,还是不免要发怒。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无所事事、脑满肠肥的懒汉坐在书房里空想出来的一套似是而非的谬论。

论点根本不切合实际。

我倒愿意试试把这个懒汉关进地铁的三等车厢里,叫他将整车厢里的每个人的职业工作一个接一个都说出来。

我愿跟他打赌,一千比一的赌注!”

“那么,你输了!”福尔摩斯镇定地说:“因为这篇文章是我写的。”

“是你写的?”

“是的。

我在观察、推理两方面都具备超常的能力。

在这篇文章里,我的推论在你看来好像是荒谬的,事实上却非常切合实际,它实际达到的程度,甚至为我挣来了这份面包、干酪。”他指着自己的早餐说。

我禁不住追问:“你如何靠它生活的呢?”

“哦!

我有我自己的职业。

我想,全世界干这一行的人,或许只有我一个,我是一名‘侦探咨询专家’,或许你可以如此理解这个职业吧,在伦敦城里,有不少官方侦探或私人侦探,当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就会来找我,我有办法将他们的侦查工作导入正轨。

他们将掌握的证据提供给我,一般来说,我都能通过我所了解的犯罪史的广泛知识,纠正他们侦查工作中的错误。

凡是犯罪行为,都有其惊人的相似之处;若你对一千个案件的细节都了如指掌,但对第一千零一个案件却无法推论,那才真是咄咄怪事呢!

莱斯特雷德就是一个著名侦探。

最近,他在侦破一桩伪造案时走入误区,因此,他才来找我协助破案。”

“另外那些人呢?”我问。

“他们大多数是由私人侦探指引来的,都遇到了一些很麻烦的案件,需要内行指点迷津。

我详细了解他们的实际经历及掌握的证据,他们则听取我的建议,这样一来,咨询费就到我的手里了。”

“你的意思是,尽管他们亲自目睹了各种细节,但都无法解决根本问题,而你不出门,却可以解决他们的疑难问题,是吗?”我继续问。

“事实正是这样。

因为我有一种通过直觉深入分析事物的非凡能力。

当然,偶尔我也会遇到比较复杂的案件,这时,我就得亲自出马,奔波侦查。

你是知道的,我有不少奇特的知识,只要将这些知识运用于案件当中,往往就能使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起来。

我这篇文章里所提及的几个推断方法虽惹起你的讥笑,不过,在实际工作当中,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观察能力是我的第二天性。

初次会面的时候,我就对你说:‘你是从阿富汗来的’。

当时,你还很惊讶呢!”

“我想,一定有人曾告诉过你。”我揣测说。

不是这回事。

当时,我一看你就判定你是从阿富汗回来的。

因为长期以来的习惯,一系列的思绪飞掠过我的脑海,所以,当我得出这一推论时,居然没有察觉得出推论所经过的具体步骤。

不过,在这中间是有着一定的步骤的。

对你,我的推理过程大概是这样:第一,这位先生具备医务工作者的风范,但又有军人气质。

很显然,他是个军医。

第二,他脸色黝黑,应该刚从热带地区回来,但从他手腕的皮肤黑白分明来看,这并非他本来的肤色。

第三,他脸色憔悴,说明他是久病初愈,又历尽了种种艰苦生活。

第四,他左臂受过伤,如今动作还有些僵硬。

请问,一个英国军医在热带地区历尽艰苦,而且臂部负过伤,这能是什么地区呢?

自然只有阿富汗了。

然而,我这一连串的联想,历时只不过一秒钟,所以,我当时就说出你是从阿富汗来的。

我嘿嘿笑着说:“听你这一番解释,这件事还真是十分简单。

为此,你使我不由得想起了爱伦·坡的作品中的侦探人物杜般。

真想不到,除了小说之外,现实生活中居然也会真有这样的人物。”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点燃口中的烟斗,开口说:“你肯定以为,你将杜般与我相提并论,就是抬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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