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极案件(4/5)
我们在一堆行李后刚隐藏好,那列车就鸣着汽笛轰然开过,一股热气向我们袭来。
“他走了。”我们目睹那列车瞬间就越过了几个小丘,福尔摩斯说道:“你瞧,我们的对手智力终究有限。
他如果把我推断的事给推断出来,并采用相应的措施,那就很高明了。”
“如果他赶上我们,会如何呢?”
“可以确定,他一定会杀死我。
但是,这是一场精彩的胜负难料的格斗。
我们当下的问题是,提前在这里吃午餐,还是到了纽黑文再找吃的地儿;然而如果到了纽黑文的话,就有饿肚子的危险了。”
我们当夜来到了布鲁塞尔,并且逗留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去了达施特拉斯堡。
周一早晨福尔摩斯发了一封电报给苏格兰场,我们当晚回旅店时,回电就已经到了。
我的朋友急忙拆开电报,然后,异常愤怒地痛骂一声,便将回电投进了火炉。
“这一点,我早就应当料到!”福尔摩斯哼了一声说道,“他逃跑了。”
“是莫里亚蒂吗?”我问。
“苏格兰场已经破获了整个犯罪集团,但是就是没逮住莫里亚蒂,让他溜走了。
我既离开了英国,自然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但是我却以为苏格兰场已胜券在握了。
我想,华生,你现在最好立刻返回英国。”
“为什么?”
“你现在和我搭伴已非常危险了。
莫里亚蒂的老巢已被端了,假如他返回伦敦也必定完蛋。
如果我对他的性格还揣摩得对的话,他肯定一心要寻我报仇。
他那次在跟我短暂的谈话中,已说得非常明白了,我不怀疑他是一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所以我务必劝请你赶快回去行医。”
我曾经多次参与福尔摩斯破案,并且我们又是老朋友,因此他的提议我很难接受。
关于该问题,我俩坐在施特拉斯堡餐馆内,争论了将近半小时。
不过,当夜我们决定继续旅行,并顺利地来到了日内瓦。
我们一路欣赏着美景,在隆河峡谷待了令人永远向往的一周。
接着,从洛伊克转道赶往吉米山峡,山上的积雪依然很厚,最后,我们取道因特拉肯,前往迈林根。
这是一次颐养心灵和眼目的旅行,山下春光灿烂,一片辽阔的嫩绿,山上皑皑白雪,仍然是肃穆的寒冬。
但是我很清楚,福尔摩斯没有一刻忘记横在心头的阴影。
不管是行走在淳朴的阿尔卑斯山村,还是行走在渺无人烟的山峡,每一个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他都会急速地扫去警惕的目光,认真地打量。
我从这件事明白,我的朋友福尔摩斯确信,无论我们走到什么地方,都不能排除被人跟踪的危险。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们穿过了吉米山峡,正沿着让人毫无兴致的道本尼山边界行走,一块很大的山石,突然从右方山脊上轰隆一声掉下来,滚到我们背后的湖里。
当时,福尔摩斯迅速奔上了山脊,站到高高的峰顶,伸颈向周围探望。
虽然我们的向导一再肯定,这个地方在春季有山石坠落是常有的事儿,可是都不起任何作用。
福尔摩斯尽管没发一言,但他向我奇怪地微笑着,好像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事的神态。
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尽管非常警惕,可他并没有灰心丧气。
恰好相反,我以前还从没见过他这般精神抖擞。
他一次次反复说,假如他能为社会除掉莫里亚蒂这个混世魔王,那么,他就无怨无悔地告别他的侦探生涯。
“华生,我足可以这样说,此生我未虚度。”福尔摩斯说道,“假如我生命的旅程在今夜告终,我会坦坦荡荡地视死如归。
因为我的存在,使得伦敦的空气重新获得清新,在我经手的1000多件案子中,我相信自己的力量,从来没有用错地方。
我不太感兴趣钻研我们社会的那类浅薄问题,那是因我们人为的社会状态导致的,却更感兴趣于探究大自然的奥妙。
华生,当有一天,那个欧洲最阴险、狡诈、能耐很大的恶棍被我抓获或歼灭时,我的侦探生涯也便结束了,而你的回忆录也该收尾了。”
我这个故事,本打算尽量讲得简明扼要一些,发自心底不愿细讲,但是我的责任心不容许我出现一丁点儿细节的遗漏。
5月3日,我们来到了荷兰迈林根的一个小村镇,在老彼德·斯太勒晶莹的“大英旅馆”里住下。
店主人很精明,以前在伦敦格罗夫纳旅馆做过3年的侍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第二天下午,在他的热情建议之下,我俩一同出发了,准备翻山越岭去罗森洛依的一个小村子过夜。
但是,他郑重其事地向我们建议,千万别错过去欣赏处于半山腰上的莱辛巴赫瀑布,值得稍稍地绕一些路。
那地方的确地势险峻,融化的雪水汇成激流,倾泻入千丈深渊,溅起高高的水花,腾起浓浓的水烟。
河流注入的谷口有一个庞大的裂罅,两岸矗立着焦炭般的山岩,再向下去裂罅变细了,沸腾的乳白色水流泻入幽深的沟壑,迸溅出一股激流自豁口流下,绵绵不绝的绿波发出雷霆般巨响倾泻直下,浓厚、晃动的水帘永不停息地发出响声,乱舞的水花向上飞溅,湍流和喧嚣声让人禁不住昏眩。
我们站在山边,观赏着下面击打着黑岩的浪花,倾听着发自深渊的怒吼般的隆隆声。
在半山坡上,有一条为游人开辟出的环绕瀑布的小路,在这里可以很方便地纵览瀑布全景,但是小路突然而终止,游客唯有照来路返回,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我们转身返回时,突然发现一名瑞士少年,手里拿着一封信沿着小路向我们跑来,信上盖有我们才离开的那家旅店的印章,是店主特意写给我的。
信上说,在我们刚走,就来了一位英国女士,她患肺结核病已到后期。
她本来在达沃斯普拉茨过冬,现在到卢塞恩出游访友,没料到她突然出现咯血,数小时内,面临生命危险,如果能有一位英国大夫帮她救治,她将无比感激,询问我是不是能返回去一趟,等等。
善良的店主斯太勒在附言中还写道,这位女士由于坚决不接受瑞士大夫救治,他才不得不自己担负起这项重大责任,如果我能答应,他本人会对我祈福的。
对于这种请求,身为一名医生,自然是无法置之不理的,尤其她是一位身在异国生命垂危的女性。
但是如果离开福尔摩斯,却又让我犹豫不决。
不过,最后我俩一致决定,在我未到迈林根这段时间,由这位送信的瑞士少年留在他身边,充任向导兼旅伴。
福尔摩斯说,他会在这瀑布边稍作逗留,而后翻山到罗森洛依,黄昏时分我到那里与他会合。
我转身往回赶时,望到我的朋友福尔摩斯背靠山石,双手抱臂,倾心地俯瞰着奔泻的水流,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居然是我们今生的最后一面。
在我从山坡上走下来,转身回望时,那瀑布已隐约不见了,但是半山腰通向瀑布的蜿蜒小路依然能看见。
我记得,当时看到有个人沿小路急匆匆向上走去。
他在背后的绿荫映衬下,留下黑色的身影。
我曾注意到他,尤其是他走路时那种精神抖擞的模样,但是由于我心里惦记着那位英国病人,并没有顾及在意他。
大概徒步走了一个多小 ,我终于赶回了迈林根,老斯太勒正在旅馆门口站着。
“嗨!”我着急地走上前说道,“那位女士的病情没恶化吧?”
他立刻露出满脸惊异,看到他眉毛向上一扬,我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你没写这封信吗?”我掏出衣袋内的信,问道,“旅馆内没有一位患肺结核的英国女人吗?”
“自然没有!”他高声答道,“咦,这上面咋有旅馆的印章?
噢,这肯定是那位英国高个子干的,你们走后他就来到这里,他说……”
我没等店主把话说完,就惊恐万分地沿着村路往回狂奔,跑向刚才走过的那条小路。
我离开时是走下坡,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这次返回是上坡,虽然我拼命狂奔,还是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赶回莱辛巴赫瀑布。
在我们分手时他靠过的那块岩石上,我看到了我的朋友福尔摩斯的登山杖,但是却看不见他的踪影,我拼命地高声呼唤,但是耳边唯有周围山谷传来的回声。
看见登山杖,让我禁不住不寒而栗。
这表示,他并未去罗森洛依,在被凶恶的仇敌袭击时,他仍然站在这条一面是陡壁、一面是深壑的一米宽的小路上。
也没有看到那个瑞士少年。
他或许拿了莫里亚蒂的几个赏钱,留下这两个对手,欢天喜地走开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有哪个人可以告诉我们后来发生的事呢?
我被眼前的事吓昏了头,在原地足足站了一两分钟,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而后开始回想我朋友的方法,并努力使用它来查明这场悲剧。
噢,这并不是很难,我们谈话时还未走至小路尽头,登山杖就显示了我俩曾站过的地点。
泛黑的土壤由于经常被四溅的水花溅洒,一直是松软的,就算是一只小鸟落在上面,也要留下爪印。
我的脚下出现两排清晰的脚印,一直通向小路尽头,但我没见到返回的痕迹。
距离小路尽头几米远处,泥泞的地面显然遭到了严重践踏,长在裂罅边上的羊齿草、荆棘均被扯乱,倒伏在泥泞中。
我趴在罅边,低头四处查看,唯有水花在飞溅。
我从旅馆往回赶时,天色已开始变黑,现在我只可以看见黑色峭壁上的水珠的光亮,和峡谷远处浪花冲击的闪光。
我发疯般呼唤,但唯有那瀑布的奔腾声传入耳中。
但是命中注定,我最终找到了我亲爱的朋友福尔摩斯的临终遗言。
我上面已说过,福尔摩斯的登山杖斜靠在小路边一块醒目的岩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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