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1/7)
一天清晨,正是早餐时分,我和我的妻子正在进餐,这时女仆拿进来一封歇洛克·福尔摩斯发来的电报,具体内容如下:
近日闲否?
刚接到英西部就博斯科姆比溪谷惨案一事的来电。
如蒙大驾光临,倍感荣幸。
此地实为空气和景色绝佳的休闲去处。
望能于即日11时15分从帕丁顿启程。
“亲爱的,你打算怎么办?”妻子在餐桌对面看着我问:“你想不想去呢?”
“现在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呢,一下子还真是不知道该去还是不去。”
“哦,不用太担心,还有安斯特拉瑟呢,他会帮你做完剩下的工作的。
这一段时间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觉得,还是应该适当地换一个环境,这会对你的身体有帮助的,而且你又如此关心歇洛克·福尔摩斯侦查的案件。”
“不过想到一直以来从他办案中我所得到的好处,要是不去的话,真是过意不去。”我回答道,“要是决定去的话,那就得马上收拾行李,因为目前离动身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了。”
在阿富汗有过的军旅生涯,让我最起码形成了做事果断的习惯,一旦决定下来就会迅速采取行动。
由于需要携带的生活必备品很少,所以我很快就在半小时内带着我的行李出发了。
我坐上了一辆出租马车,急匆匆驶向帕丁顿车站。
歇洛克·福尔摩斯正在站台上来回地走着,一顶休闲帽紧紧地扣在他的头上。
身上穿一件长款的灰色旅行斗篷,在衣服的衬托下,身材更显得枯瘦细长了。
“华生,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他说道:“能和一个特别忠实可靠的朋友在一起,一切就都大不一样了,地方上所给予的帮助总是或带着一定的偏见,或没有任何用处。
我去买票,你先到那个拐角占两个座位。”
车厢里除了福尔摩斯携带的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报纸外,一共就我们两个乘客。
他在报纸堆里翻找了半天,随后就开始一边看一边记笔记,或者陷入沉思中,一直等到车过了雷丁站才结束这种状态。
然后,他突然将全部报纸打成卷,扔到了行李架上。
“对这个案子的情况你了解吗?”他问道。
“一点儿都不了解。
我这几天一直没有看报纸。”
“伦敦的一些报纸报道都太简单,我一直在关注近期出来的报纸,想了解更多具体的信息。
根据我的初步估计,这件案子应该属于简单案件中最不简单的案件之一。”
“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儿问题啊?”
“应该说是非同寻常啊!
一般来说,越是表现异常的问题往往越容易找到线索。
相反,倒是一些表现平平、没有任何特点的案件却很难加以证实,是不是某个人做的。
不过现在的这个案件,已经被认定为一起儿子谋杀父亲的重案了。”
“也就是说,这是个谋杀案了?”
嗯,他们是这样判断的。
不过在我调查这个案件之前,我是不会如此武断地这样认定。
现在我先给你大致介绍一下到现在为止我所了解到的这个案件的情况吧!
在赫里福德郡的乡下,有一个叫博斯科姆比溪谷的地方。
这里距离罗斯(英格兰中西部的一个郡)比较近。
约翰·特纳先生是当地最大的一个农场主。
在维多利亚时他发了财,在若干年前返回了故乡。
回来后,他将自己所拥有的农场之一——哈瑟利农场租给了以前在维多利亚的老相识——查尔斯·麦卡锡先生。
回来后,由于彼此的熟人关系,他们在这里结为了邻居,很明显,由于特纳比较富有,因此麦卡锡就成了他的佃户。
不过虽然如此,他们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彼此保持着很平等的关系。
麦卡锡生有一子,今年18岁了。
而特纳也养了一个跟麦卡锡的儿子同龄的女儿。
他们两个人目前都是单身父亲。
他们一直以来都过着很低调的生活,可能是在刻意避开和邻近的当地人的任何社交往来。
麦卡锡父子是比较喜欢运动的人,所以,在附近的赛马场上总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麦卡锡家里雇了两个佣人,一个男佣和一个女佣。
而特纳一家相对来说人多一些,大概有五六个人,以上是我目前掌握的他们两家人的基本情况,下面再介绍一下具体的一些情况。
6月3日,也就是上周一的下午3点钟前后,麦卡锡从哈瑟利农场的家中出门,步行到博斯科姆比湖,这是一个从博斯科姆比溪谷倾泻而下的溪流汇集而成的小湖。
就在上午,他还和他的佣人一起到罗斯去,并告诉过佣人,他必须尽快把事情办好,因为下午3点钟还要赴一个重要约会,可是自从赴这个约会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
哈瑟利农场距离博斯科姆比湖0.3千米,当时曾经有两个人亲眼看到他经过这一地段。
报纸上说其中一个是个老妇人,不过没有提及姓名,另一个是特纳先生家的猎场守护者威廉·克劳德。
这两个人都信誓旦旦地作证说,麦卡锡先生当时是独自一人赶路的。
据猎场守护者所说,麦卡锡先生刚过去没多久,麦卡锡先生的儿子詹姆斯·麦卡锡先生臂下夹着一支枪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他敢保证当时父亲是在尾随其后的儿子的视线内的。
后来当晚他就听说了麦卡锡先生的事情,就再没想过这件事。
“除了猎场守护者威廉·克劳德亲眼看到麦卡锡父子曾经从这儿走过之外,还有另外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那就是博斯科姆比溪谷庄园看门人的女儿佩兴斯·莫兰,她刚刚14岁,因为博斯科姆比湖附近都是茂密的树林,湖的周围长满了杂草和芦苇,她在那附近的一个树林里采摘鲜花。
她说,当时她看见的麦卡锡先生父子俩是在树林边靠近湖的地方。
他们好像因为什么事在激烈地争吵。
她听见麦卡锡先生破口大骂他的儿子;然后他儿子把手举了起来,想要打他父亲的样子。
见到他们那一副激怒的样子,她被吓坏了,赶紧跑开了。
回家后把麦卡锡父子在博斯科姆比湖附近树林里吵架的事告诉了她的母亲,她很怕他们会随时打起来。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麦卡锡先生的儿子就跑进了他们家,告诉他们,他发现他父亲死在了树林里,请求看门人的帮助。
当时,这个年轻人情绪特别激动,枪和帽子都没有带,他的右手和袖子上沾满了刚染上的血迹。
于是他们跟着他来到事发地点,就看到麦卡锡的尸体正躺在湖边的草地上。
死者头部有被某种又重又钝的武器击打的痕迹,伤口都凹了进去。
从受伤处看,他儿子甩枪托打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就在尸体不远处的草地上,人们看到了那支枪。
根据当时的情况,那个小伙子随即被逮捕。
等到周二传讯时,以‘蓄意谋杀’罪定下了罪名,周三将提交到罗斯的地方法庭进行审判。
现在,罗斯的地方法官已经把这个案件提交到了巡回审判法庭进行审理,这就是由验尸官和罗斯法庭对这个案子的处理经过。”
我当即说:“居然有如此恶性的案件,真是太让我无法想象了,假如能用现场发生的事实作为判罪的证据的话,可以说这个案子正合适。”
听了我的话,福尔摩斯若所思然地说道:“现场的证据是不可靠的,它虽然看似能够很直接地证实一件事情,但是,只要稍加改变条件,你就会发现,它同样可以证明其相反的情况!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目前从案情发展来看,对这个年轻人来说是很不利的,也许他就是那个杀人犯。
但是附近的几个人,包括农场主的女儿特纳小姐却不认为他是有罪的,并已经委托律师雷斯垂德来办理这件案子,为麦卡锡的儿子做辩护。
——莱斯特雷这个人你应该还能记得吧,他就是跟‘血字的研究’一案相关的那个人——不过,莱斯特雷也觉得这个案子很有难度,于是转而求助于我。
这也就是两个半大老头子连早餐都顾不上吃,放着在家享清闲的机会不去,却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赶奔这个地方的原因。”
我说:“事情看来已经很明显了,看来你在接手办理这个案子的过程中是别想得到什么好处了。”
他笑着回答说:“正是所谓的明显的事实才会更容易让你受骗。
也许我们能找到一些莱斯特雷所忽视的明显事实呢!
我看,咱们需要采用莱斯特雷无能为力的方法来推翻或确认他的那套理论,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也未可知。
你是了解我的,对我所说的你不会不认可吧!
咱们可以随便举个例子,我能够很明确地判断出你家卧室的窗户是靠右边开着的,可是我觉得莱斯特雷先生恐怕连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都难以发现。”
“那你怎么会知道……”
“亲爱的朋友,我对你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你的军人所特有的爱整洁的习惯我很了解。
每天早上你都会刮胡子,在现在这个季节里,你会借着外面的光线刮胡子。
而由于左边的光线总是不如右边的好,所以,当你刮左边脸时,越往下就会越刮不干净,等到刮到下巴底下时,就更不干净了。
而假如两边的光线一样的话,按照你这种爱整洁的人的习惯,肯定不会将脸刮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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