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凰虽心有定计，神色淡然，然而遍体重伤却也做不了假。

而先后五次重创夏凰的金，此刻的自信心已极度膨胀。

以他的理智，他并没有忘记伴随夏凰五次重创的，还有金色人影的五次崩溃、也就是神门十剑阵力量的五次削弱。

但是，按照常理而论，遭受五次重创的夏凰已经不可能承受得了他下一次的攻击了。

“怎么？

你还不认输吗？”金满脸讥讽地看着夏凰，“我知道你和宫主的兄长有交情，看在宫主兄长的情面之上，只要你认输，我可以饶你不死！”

“谁胜谁负，尚无定论。”一身重伤的夏凰声音有些沙哑。

“哼！

逞强！”金不屑地挥了挥手，指挥第六次凝聚的金色人影再度发动攻击！

只见金色人影一闪，金色剑气再度刺向夏凰的胸膛！

同样的毫无杀气，同样的毫无剑意，同样的发在意先！

同样在夏凰反应之前，剑气便已经命中目标！

但是这一次，金色剑气却没能刺入夏凰的胸膛！

只见黑羽长衣上一阵波纹散开，剑气的威力便被完全化消，看似强横的金色剑气竟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刺入夏凰的胸膛！

金色人影毕竟保留了金的父亲的剑道境界和剑意，一击没能伤害到夏凰，当即后退，不给夏凰限制它行动并反击的机会。

“你的衣服！”金先是一惊，旋即露出一抹轻蔑之色，“原来你的衣服拥有着不错的防护力！

竟然能抵挡我的剑气！

怪不得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削弱我神门十剑阵的力量，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可惜，你却忘了……你已被五次重创！

你的衣服上也已出现了五处破口！

就算你衣服的防护力再强，这五处破口依然是你不可避免的死穴！”

“死穴吗？”夏凰表情淡定，“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大可一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

你以为你可以通过身法来闪避、让剑气无法命中之前的破口？

你太天真了！

‘发在意先’，境界上的完全压制，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随着金的讥讽声，金色剑气再度变换攻击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夏凰腰间要害——那是他之前重创过夏凰的其中一处伤口所在！

夏凰没有闪避，也知道自己无处可避，任由金一剑刺中他的腰部！

金势在必得的一击，结果却是——

黑色波纹再度扩散，金色剑气的攻势再度受阻！

“这不可能！”金失态地大吼出来，神色无比狰狞，双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我之前明明已经撕破了你腰间的外衣，为什么？

！

为什么剑气又被挡了下来？

！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以为的‘胜券在握’，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夏凰的表情越来越平静，声音也越来越自信。

他当然不会告诉金，他身上所穿的“黑羽长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衣服，黑羽长衣，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身体的恢复之能，对黑羽长衣也同样有效！

所以，黑羽长衣上的破口，早就被他第一时间优先修复了！

最初，连夏凰自己也对黑羽长衣的存在和特性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黑羽长衣是由自己身体的哪一部分转化而来，因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当他重生并恢复意识之后，黑羽长衣便已经在他的身上了，虽然那时候的“黑羽长衣”并不是黑色。

如此奥妙，当然不是金所能理解的。

不过，金也没有就此放弃攻击！

同为修士，同为剑修，同为剑修当中的天才！

金和夏凰拥有相似的品质，那就是绝不放弃的韧性！

“哼！

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外物终究是外物！

只要反复攻击，再强韧的外物，也终有破碎的时刻！”

“也许吧……”夏凰没有告诉金真相，手中惊鸿微转，“不过，这一次，论到我率先攻击了！”

说罢，夏凰便一剑直刺过去！

这是极其朴实无华的一剑，没有使用任何剑招，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加持，更没有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这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剑直刺而已！

这样的攻击，还不如说是一种练习。

只不过，没有了防守的顾虑，夏凰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练习”！

金色人影当然不会容忍夏凰随意攻击神门十剑阵的发动者金，霎时做出反应，一剑荡开夏凰的剑锋，手腕一转，一剑反扫！

夏凰并不惊慌，仗着黑羽长衣的强横防御力，硬抗金色剑气一剑，手中惊鸿攻势再起！

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金，而是那道金色人影！

金色人影同时变招应对！

两“人”一来一往，金色的长剑和金色的剑气在十数个呼吸的时间内来回交错上百个回合，竟似金铁相交，在半空中迸射出一连串的灿烂火星！

灿烂非常！

来回交手的双方，一方拥有着境界上的绝对压制，不落下风；一方拥有着坚不可摧的强横防护，寸步不让。

再转眼，又是百来个回合，双方越斗越酣，一时间难分难解……

“似乎形成均势了……”亭中的萧天鸣淡笑道，“怪不得夏凰小友宁可忍受重创，也要削弱神门十剑阵的力量，原来是有这样的异宝护身。

有此异宝，力量削弱的神门十剑阵已经无法在对夏凰小友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了。

除非金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反复击中同一处目标，利用‘滴水穿石’的原理再次破坏夏凰小友的外衣防护。”

“均势？

不……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在夏凰小友的计划当中。”萧天庆经历过的战斗远远多于其弟萧天鸣，眼光也远比萧天鸣来得毒辣，“更准确地说，在夏凰小友发现了神门十剑阵对他的境界压制、让他的攻击无法真正施展开的时候，就已经拟定了这一系列的计划！

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低估了他、低估了他的计划、他真正的用心！”

萧天鸣听出萧天庆话里玄机，微微一怔：“他真正的用心？

他的目的不就是取胜吗？

难不成还有别的玄机不成？”

“取胜……不错，这确实是他的目标之一……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只是想要取胜，但现在我才想明白，取胜根本就不是他唯一的目标！

甚至可以说，取胜并不是他主要的目标！

他真正的目的，是让‘神门十剑阵’做他的陪练，让他能在这场看似凶险的战斗中，取得更大的突破！”

“这……”

“这份胆识……这份从容……我想，哪怕是龙骧再世，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夏凰……他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剑修天才！”

正如萧天庆所说，现在夏凰所思考的，正是如何在这场战斗中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他之所以不再使用强大的剑招发动声势浩大的攻势，而是使用最朴实无华的剑式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看似无用的攻击，正是因为他并不在意每一剑所能造成的破坏效果，他只是在通过一次又一次地挥剑，去思考剑的本质！

剑……

剑究竟是什么？

剑被称为万兵之王，即使在修士当中，剑修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种！

论长，剑不如枪戟，论利，剑不如刀斧，剑被称为君子之器，乃是因为其中正刚直，因为其有双刃，一刃伤敌、一刃自省。

但是，剑为什么会被称为万兵之王呢？

上古七剑……又为什么被称为剑中神器？

仅仅是因为其背后所承载的冥冥中不可注定的天意和命数？

夏凰觉得事情恐怕并非如此。

如果仅仅是因为其承载了某种天命，那上古七剑就更应该被称为“命运之器”而不是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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