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

念出这三个字时，高帽男的声线瞬间剥离了讥讽，只剩下不加掩饰的恨意，“看到你还在孜孜不倦地散播虚伪，我感到很欣慰。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只有这点是一成不变的。

也算是为这个陌生的世界，保留下最后一点熟悉的东西了，哈哈哈哈哈……”

约书亚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迈动脚步，走到众人身前，直接面对这个半人半鬼的家伙，沉声道，“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特地赶过来的吗？”

“看看，多虚伪的问题。”高帽男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扶额大笑起来，“早在这个问题出口之前，你就知道答案，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但你还要问。

因为这是伟大的‘父’，亲手赋予你的剧本。

你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必须按照剧本上的台词来演，不能偏移一点点。”

“有时候我不禁在想，当伱落入死地的那一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即便你的父给你安排了如此惨痛的结局，即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当钉子真的穿过你的身体时，你又在想什么呢？

还是想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为了赦免人类的罪，而一刻不停地祈祷着吗？”

“……我不想同亵渎天赋之人，谈论父的智慧。”约书亚一句话，就把他前面那番意图动摇信仰的逼问，变成了无关痛痒的闲谈，“你似乎对玷污亚瑟·摩根的灵魂，有着别样的执念。”

他缓缓抬起左手，压下了亚瑟手中的短管霰弹枪，目光扫过他的眼眸。

“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高帽男毫不介意地笑道，“在他真正是西部悍匪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可，自从他良心发现后，同伴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帮派也分崩离析。

到最后，年纪轻轻，便横死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就是在这个混乱世界当好人，所应得的报酬吗？”

约书亚第一次对一个人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所有人都会死的，问题在于，当死亡来临时，你会以何种心境去面对它。

类似的问题，就不必再说了……我对说服你也没什么兴趣。”

“就如你期望的那样，直接开始谈交易吧。”

“好啊……呵……”高帽男拍了拍手，显得有些兴奋，双手伸出，向众人笔出八根手指。

周正义心中一沉，现场的情况，很明显不允许他再将时间花在上报上面了。

必须在钱塘地脉被吞噬殆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之前，想办法阻止他！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接受，即将和这个神秘莫测的高帽男合作。

“八个。”

嘿嘿一笑后，他便开口道，“我要八个从者。”

……

“你当是去菜场买菜是吧？

看起来还是个批发价。”亚瑟重新将赌徒帽戴正，冷笑道，“去哪儿给你弄八个从者？”

“痴人说梦！”阿尔托莉雅冷冷地刺了他一眼，“你是想让现有的从者，全都听命于你吗？”

“不不不，你们这一批……被召唤出来的时间已经太长，和‘此世’的人、物、事，产生太多不必要的羁绊。

就算送上门来，我也不会用的，因为实在太麻烦了。”高帽男晃了晃脑袋，以格外欠揍的语气嘲讽道，“要用，我就用崭新出厂，尚未被这俗世沾染过的，纯粹的‘servant’。”

“准备好本届的【圣杯】后，我会用以它为媒介，发动我自己研发的神秘术，召唤出八个从者。

并且保证，其中一个从者具备【龙】属性。”

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顿，藏在阴影中的视线扫过阿尔托莉雅，让她后背发冷，浑身不舒服。

“不是她那种象征意义，而是保质保量，东方神话里的幻想生物——龙！

也只有一头真正的龙，才有可能阻止他了吧？”

言罢，他向山峰的方向努了努嘴。

左道的吃相已经越发嚣张，大半个脑袋一头扎进山体里，俨然要把这座山给吃空了。

巨量的白色气体从表面充盈而出，像是将其整个身体盘了一遍，每一块龙鳞都反射着光泽。

“但，相对的，剩下七个从者的令咒，就由我全权笑纳了。

他们就是我此举的奖品，是我保护这座城市，应当收到的礼物。”

高帽男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似乎想用这个小动作表明，他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了真正主导的优势。

一时间，众人都在飞速权衡着这个计划的利弊得失，以及其中暗含的风险。

“你说的七个从者，职介是怎么样的？”远坂凛问道，“和圣杯战争的配置一样吗？”

“一样。”

“得到令咒，将七个从者收入麾下后，你会怎么做？”周正义很快就切入了问题重点，“加入圣杯战争吗？”

“不可以吗，长官？”高帽男笑着反问道，“据我所知，现在还剩下的五名从者，其实也已经是‘一个阵营’了，不是吗。”

“这不是一个概念。”

周正义断然否定，“为了圣杯战争，这座城市已经承受太多了。

为了保证隐匿性和正当性，超人科殚精竭虑。

即便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一共又多出八个从者，如果还要继续圣杯战争，就会升级成阵营与阵营的对抗，钱塘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大的风险。”

“哈哈哈……长官，我开玩笑的。

圣杯这种东西啊，在我眼里，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我唯一的愿望，恰恰是它无法满足的类型。”

高帽男摇了摇头，不知是临时决定退一步，还是早有此打算，“我可以承诺，不介入此次的圣杯战争。”

“不介入你召唤从者干嘛？”亚瑟显然不相信这个保证，“等圣杯战争一结束，从者也会消失，你召唤七个人，一头龙，不是为了陪你玩21点的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用处。”

高帽男两手一摊，故作无奈地说道，“怎么使用到手的奖品，是每个人的自由吧？

我能保证的，就是不介入本届圣杯战争……而已了。

正如你所说，一旦结束，从者就会消失，顶多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

思衬再三，又看了看盘在山上的大龙，周正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怎么确保你会履行约定？”

“看起来，你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吗？”高帽男有恃无恐地笑道，“要是你有制约我的手段，我也……”

“欣然接受。”

————

……

“如果。”

从约书亚口中突然蹦出的两个字，如针一般，刺进了高帽男的耳膜，也让他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的声音较之平常降了半度，却显出一股极其可怕的压迫感。

咚咚。

在场所有人，心率都快了一瞬。

“在圣杯战争结束前，如果，你对这座城市、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缓缓抬起头，天蓝色眼眸中放出的光芒刺破阴影，直抵高帽男的瞳孔中。

“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我以我父之名，在此做出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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