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石新科的一天(下)(1/2)
石新科在食堂吃完早饭,回宿舍收拾换了衣服,然后提前十分钟赶到校长办公室。
打开门窗透风换气,把桌椅书架擦拭一遍,又把热水瓶里的水换成新烧的。
尽管最近一两个月徐生洲工作日都在京城,但石新科依然每天一丝不苟,就像完成上班仪式似的,认真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他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纰漏,这才坐到外间,开始自己的工作。
每天上午十点前,各部门、院系会把需要汇报或者需要校长审批的材料交到石新科那里,由他分门别类整理、汇总,上报给远在京城的徐生洲处理,然后再把徐生洲的处理意见向各部门、院系反馈。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角色,挺像清剧中的军机章京。
刚到八点,收发室就送来一大摞报纸、杂志和信件。
报纸、杂志基本上都是任务摊派,平时几乎没有人看,送来学校之后的唯一价值就是能卖废纸。
石新科却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关于民办教育、高等教育的新闻报道,特别是有关神州科技职业学院的。
如果有,他会仔细剪下来,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认真揣摩,然后向徐校长汇报。
如果没有,就当是看了一遍新闻节目。
信件一般不是很多,而且大多都是邀请徐生洲加入什么野鸡学会,或者邀请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研讨会,以及“xx领导力提升培训班”“xx管理高级研修班”之类的。
石新科已经轻车熟路,信件拿到手就能辨别个七七八八。
不过今天有些特殊,信件中有个像录取通知书那样红彤彤的快递信封,落款是金陵市政恊。
犹豫片刻,他还是撕开了信封,只见里面装着红头的任职通知书、PVC材质的出席证、红壳的委员证以及《委员手册》之类的材料。
只看任职通知书就知道,经金陵市政恊协商决定,徐生洲当选第十一届金陵市政恊委员。
金陵可是副省级城市!
徐校长才23岁吧?
23岁当选副省级城市政恊委员?
!
简直牛必到飞起啊!
想想自己23岁,还在苦哈哈地读研,连系里研究生会的部门负责人都不是,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但徐校长能当选,绝对是学校的喜事、大事。
等下跟徐校长汇报之后,一定通知信息中心在网站上发篇大新闻!
石新科把任职通知书、出席证等装进信封,就有人敲门:“石秘书,你好,我是图书馆的,给徐校长报份材料。”
“请进。”
整个上午,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度过。
一直忙到十二点多,把所有的事情都理出头绪,石新科才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一直以来,石新科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从事数学方面的工作,没想过会去干别的,因为他中学的时候最喜欢数学,大学也读的数学专业,又上了拓扑学的研究生。
直到来了神州科技职业学院以后,他才发现搞行政工作可比做数学研究有趣多了!
别人尊称自己“石秘书”“石处长”时的舒畅,请求自己在校长面前美言几句的得意,处理公务时的成就感,处理完公务时的轻松感,都让他深深着迷。
至于数学?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徐校长觉得他爱好数学,又是科班出身,应该是可造之材,所以在肖和平开班讲授伊辛模型问题的时候,特地叫上他一起学习。
按理说简文桐身体不便,天天吃药调理,徐生洲是半路出家,又公务缠身,自己这个身体健全、科班出身的应该是独占鳌头才对。
结果呢?
自己才是吊车尾的那一个!
他对徐生洲的态度也比较复杂。
首先当然是佩服。
非科班出身,基本靠自学,然后能发“四大”,数学专业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佩服?
其次是羡慕。
大学毕业就能当大学校长,还能把学校发展得蒸蒸日上,拥有10000亩的大校园、《永乐大典》等,谁又不羡慕?
第三是感激,感激招聘了他,又把他放到校办的岗位上,还给他分了房子,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让他走过别人几年、十几年要走的路。
但在佩服、羡慕和感激的同时,他心底里未尝没有几分嫉妒,甚至是不满。
就比如眼下,徐生洲想着三人都跟着肖和平老师学习,就给大家定了个目标,即年底前每人写一篇相关的论文,发在学校的学报上,作为本年度学校概率论方向的学科建设成果。
徐生洲这种一年刷一篇“四大”的牛人,写论文自然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简文桐尽管不声不响,但也早早就交了论文,肖老师还夸赞他写得不错。
然后现在就剩下自己这个困难户,每次见到肖老师,都会被催问进度如何。
天可怜见!
那个伊辛模型问题简直就是地狱难度,到现在他都没学明白,写什么论文?
!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上课都给他带来很大的精神压力,甚至成为巨大的折磨。
但他又不能不去!
因为石新科可以想见,如果他不去的话,徐生洲一定会打电话来询问不去的原因。
自己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现在静不下心,学不进去吧?
要知道自己可是以数学老师岗位招进来的,校办的事儿只是临时负责。
要是这样回答,徐生洲会怎么看待自己?
又会怎么安置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面上看,徐生洲是个待人和气、温文有礼的青年。
但作为一校之长,肯定不会只有温和的一面。
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曾一口气开掉近一半的教职工?
或者就像早上何兴华说的,学校合并,都只能保留部分师资。
如果知道自己不务正业,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开掉?
那自己的工作、事业、房子该怎么办?
每次想到这里,石新科都觉得头痛欲裂,同时对徐生洲生出几丝不满。
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味如嚼蜡般地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把之前肖和平的讲义又翻看了几步,依然摸不着头绪。
下午三点的时候,硬着头皮来到肖和平的办公室。
隔老远就听到肖和平的谈笑声:“……听我京城搞概率论的朋友说,徐校长在两天的研讨会上直接杀了个对穿,只杀得研讨会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徐校长这是彻底放回自我了么?”这是简文桐的声音。
肖和平笑道:“徐一问、徐一问,当然还是一问定乾坤。
但是徐校长的数学天赋深不可测,他学一年等于别人十年、二十年。
加上他本来就目光如炬,随口一问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力,谁挡得住?”
石新科努力振作起精神,强笑着走了进去:“肖老师、简老师在讨论什么呢?
那么开心。”
搬到新校区之后,徐生洲让肖和平在校园里随便挑地方。
肖和平也不客气,直接挑了夜鸣川附近可以看到山色、可以听见水声的办公楼,作为数学研究中心的所在地,并把风景最好的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此刻肖和平坐在圈椅里,背靠着窗外的古木和山色,笑着回答道:“我们在说徐校长前几天参加第二十二届京津冀地区概率统计研讨会的事儿。
他还是那么犀利,不管什么人,一问斩落马下!”
石新科道:“那是必须的!
校长这一问,连菲尔兹奖得主都扛不住,何况是普通人?
回答不出,那才是常态。
能回答出来,反倒是奇迹了!”
简文桐点点头:“但徐校长问的问题不是为了故意刁难而是为了有所启发。
我觉得,能提出问题,那是态度。
能提出有难度的问题,那是能力。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