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艾叶帮忙洗碗，海姨不让，那些人在客厅里打牌，艾叶不太会，看了会儿感觉心神不宁，她走到窗边朝楼下望了眼，于航，他倚在车前，仰头，与她视线相撞。

那一刻，艾叶的心，满满的装了很多东西，胸口胀得难受。

他孤身一人，而她，身处如此热闹的地方，有这么多人陪伴。

鲜明对比。

她穿上外套下楼，朝他走去。

天色黯淡，屹立挺拔的男人，是唯一吸引她目光的风景。

他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靠近，她抬头，吸了吸鼻子，“你来做什么？

一声不吭的。

什么时候来的？

吃晚饭了吗？

怎么不说话？

你哑巴了？”

他依然不语，眼底，有一股很明显的漩涡，卷着某种情绪，翻滚。

她看得久了，竟也要被卷入，无法自拔。

她看不下去，转身。

手腕被他握住，手心里，塞进去一个温热的东西，“上次去丹西市看你时买的，送你。”

他深沉的嗓音敲击在她心口上。

她蓦地愣住。

手心紧了紧，感受了一下，是……她低头，看着那一枚黄色戒圈，是黄金，有点俗了，不过，金黄色的，亮亮的，出奇的美。

安安静静的躺在她手心。

带着他的体温。

他应该是握了许久。

她抬头问他，“现在送我做什么？”

“你不想要就扔掉好了。”

“扔掉多可惜，我卖掉吧。”

曾经，她卖掉过蓝云歌送的衣服和玩具，也卖掉过他给她买的礼裙，这个，“卖掉的话应该也不值什么钱。”她扬着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瞪她一眼。

她拿着戒指左右看看，“毛估多少钱？

两千三千？

你出手也太小气了吧，于航。”

于航脸色有点不自在，“感情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怕她不喜欢贵的，专门买了便宜的，又要美观又要让她喜欢，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她却要拿去卖掉……有点庆幸，还好不值钱，不然真要被她二话不说拿去卖掉，啊，不对，她现在衣食无忧的，他侧头看她，她，是在逗他开心吗？

看样子是，可是，她这种开玩笑方式，别人一不小心才有可能理解，她除了不会说好听的话，连这个也不会……

真为难她了。

哼！

艾叶把戒指放在口袋里，“要不要上去玩一玩？”

他摇头，“不用。”

“那我上去了。”

“嗯。”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

启动车子离去。

就这么走了。

艾叶停在门洞口，想着他到底来做什么，只是送戒指吗？

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回到楼上，艾叶坐在邹容身后，看他出牌，看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看他们争论不休……她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很久不动，眼神有点空洞，一只手始终放在口袋里，捏着那枚戒指，想着心事。

夜深，大家才从海姨家出来。

艾叶去了闲林公寓，苗冬住在原来海姨和言言住过的房子，里面有灯光，艾叶站在楼下看了看，她在，要上去看她吗？

说些什么？

她和刚子的事情，艾叶并无太多发言权。

她想了会儿，一个人去了楼上。

她敲了敲冷颜回的门。

开门的，是冷颜回，穿着单薄睡衣的冷颜回，外面匆匆套了件西装，男士西装。

鞋架上搁着一双男士皮鞋。

艾叶顿时明白了，“对不起，我……我过来拿钥匙，我没带钥匙。”

“哦，那个……”冷颜回扭头看了眼，神情有些慌张，“你等一下。”

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艾叶想。

“阿回，内库递我一下！”

闷闷的一声，隔着门隔着墙，传到了艾叶耳中。

于航！

他在这里？

冷颜回身上的西装，和这双皮鞋，正是于航惯用的牌子。

她刚才忽略了。

冷颜回的神情，更是说明了一切。

他们两个在做什么，可想而知。

艾叶想扭头就走，可是，理智提醒她，要留下，要等，虽然等什么她并不清楚，也许，只是想要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冷颜回拿着钥匙出来，递给艾叶，说，“于航在……在洗澡。”

艾叶很镇定，镇定到冷颜回觉得不太正常。

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不清。

艾叶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拿钥匙开门，试了几次都没用，她的手在抖。

当湿暖的大手盖住她的，她蓦地惊醒，于航沐浴过后身上的清爽气息扑入鼻孔，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她也知道他穿得很少，他的手上全是水。

门打开，于航拥着艾叶一起进来。

灯亮，于航只穿了一件内库，他直接走入卧室，打开空调，披着睡袍出来，看着艾叶，“你怎么来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什么？”

于航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别瞎想，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艾叶笑问，“是吗？”

于航看她那样笑，意识到，她是真的那样想了。

他神情倏然严肃，走到艾叶跟前，“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在她那里洗澡，是因为习惯了。

这里长久不住人，热水器没开，我很累，懒得搞那些。

还有洗发露都过期了。

这里的床连床单都没有铺，你让我怎么睡？”他说得详尽具体，似乎在抱怨什么，又似乎在陈述事实。

艾叶听完，并没有太多表情，她想，她误解他了。

但是冷颜回，她真的有在心虚。

“她喜欢你是吗？”艾叶问他。

“以前是，现在不知道。”

“你在我面前何必伪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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