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汉王与苏青谈话的时候，有人匆匆来报。

“王爷，京师里来了个太监，说是要找二公子。”

“哦？

京师里来的人找我的儿子作甚？”

朱高煦有些疑惑，“你去问问来的是谁，问清楚了告诉我。”

来报信的说道：“小的问过了，那个太监说他姓汤，奉陛下旨意来的，别的就没说了。”

“姓汤？

汤公？”朱高煦有些惊讶。

太监是宦官，宦官可不一定是太监。

唯有极有权势的宦官，才能被称之为太监。

宫里的太监没几个，朱高煦全都认识，姓汤的，也就那一位了。

——大太监，汤承。

就连朱高煦也要尊称汤承一声“汤公”，与其说是宦官，更是长辈。

苏青沉吟道：“难不成是……想要警示我们？”

更何况，京师里现在可不止老爷子这么一个会打仗的，还有那个该死的祁王！

这俩人联起手来，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跪！

当初马哈木号称草原霸主，率领数万瓦剌铁骑在忽兰忽失温设下埋伏，想要搞一手偷袭。

然后老爷子和祁王联起手来，直接送马哈木上了西天见佛祖。

朱高煦一头雾水：“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青道：“既然想不明白，那不如当面去探一探口风。”

朱高煦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外人，眼神变得凶狠：“苏青，你说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气极反笑：“你自己觉得这合理吗？”

汉王是勇，但他不是蠢。

汤承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汤承瞥了一眼苏青，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笑呢？”

汤承：“嗯嗯嗯。”

汤承向身后的几个宦官招了招手，这些宦官都是跟着他一起从京师里来的，动起手来很利落。

……

面对热络的汉王，汤承没有丝毫的波动，平静的说道：“汉王，我奉陛下之命，有事要找王爷的二公子朱瞻圻，我等了很久，并未看到二公子的身影。”

“你怕鸟呢，我们在山东策划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一旁的苏青实在听不下去了：“汤公，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在犹豫片刻后，朱高煦已经有了定数，叹息道：“既然如此，那这就是瞻圻的命数啊。”

汤承点头：“那肯定是啊。”

“汉王爷，我来是告知你一声。”汤承淡淡的说道，“陛下喜怒无常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我也好办事。”

先生道：“慎指指小心、细心、谨慎，是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任的态度；独并不是孤独或者寂寞，而是有独处而自足之意，是得道之后的超脱淡然。

这是一种高尚的品质，一种修养的境界，一种自律的精神，一种坦荡的胸怀。”

可这一记耳光，汉王还得耐着，他实在不想这时候和老爷子翻脸。

朱高煦的血压一下就飙升了上去：尼玛的汤承！

什么叫“有可能是”？

你他娘的看清楚，老子头上是黑的，不是绿的！

朱高煦笑道：“我家老二在教书先生那里念书，唉，说来遗憾，我这人书的不多，不想让我儿子也跟我一样。

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这个当爹的替他做。”

朱高煦将内心的火气压了下去，努力的解释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朱瞻圻一定是我儿子！”

老爷子要弄死朱瞻圻，但他不会说是自己弄死了亲孙子，而是朱瞻圻自己“意外”死了，跟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

朱高煦挤出了一点笑容，道：“汤公，咱就事论事，我是不是陛下的儿子？”

苏青沉声道：“汤公大老远的跑到山东，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朱高煦陷入了沉思，内心在做定夺。

为了一个朱瞻圻和老爷子翻脸，不值得。

汤承：“嗯嗯嗯。”

汤承如是说：“陛下要让二公子死，王爷您自己说了要替他顶着，那就是替他死一死喽？”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汤承挑眉道：“王爷，伱确定要替他做吗？”

朱高煦先是一愣，很快便想明白汤承的话了。

汤承认真的解释道：“王爷，这话可能乱说，二公子意外身亡，与陛下何关？”

朱高煦冷静下来以后，问道：“汤公，本王问一句，我儿何罪之有，陛下为何要杀我儿？”

建文帝那是个不懂打仗还瞎指挥的沙雕，你把造反的对象换成朱棣试试？

当天造反，没过夜就给你骨灰扬喽！

朱高煦跟着朱棣打了这么多年仗，甚至老爷子带兵打仗的本事有多硬，让他造老爷子的反，他哪里有那个胆量！

汤承：“嗯嗯嗯。”

汤承疑惑的看了一眼汉王：“王爷这是何意，陛下何时要杀二公子了？”

“警示个屁，你见过拿亲孙子的命来警示的吗？”朱高煦怒道，“他今日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杀瞻圻，明日就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杀我，他娘的，这还不如干脆点，老子直接反他娘的，省的被他这么折腾！”

朱高煦：“……”

“本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朱高煦微微皱眉，“只不过我不太明白，老爷子要找瞻圻那小子作甚。”

“先生，慎独何解？”朱瞻圻询问道。

汉王爷朱高煦现在脑子有点乱。

“你说的这些话，本王自然明白。”朱高煦冷哼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先生皱眉道：“我讲课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苏青：“王爷！

冷静，冷静！”

朱高煦：“别拦着我，我要弄死他！”

汤承常年服侍在皇帝左右，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但宫里宫外没人不给他一个面子。

朱高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汉王大摇大摆的从府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汤公，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汤承也笑了：“果真吗王爷？”

朱高煦声音略显低沉：“怎么，我这个汉王离开京师以后，连这点面子都没有了？”

他就藩山东也有一年多了，老爷子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现在终于派人来问候一下吧，开口要是要他儿子的命。

朱高煦：“那你的意思是，陛下是想杀了他的亲孙子？”

汤承：“啊对对对。”

朱高煦继续问道：“那瞻圻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儿子？”

汤承歪头沉思：“嗯……有可能是。”

朱高煦真想一拳锤在汤承的脸上，给这个死太监的嘴撕了！

你对你吗呢！

朱高煦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既然我是陛下的儿子，瞻圻是我的儿子，那你说，瞻圻是不是陛下的亲孙子？”

汤承在汉王府门前等了许久，犹如一尊石像般纹丝不动，面色平静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苏青被吓了一跳：“王爷，这话可能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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