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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旧案云开

一轮血月凌空不过半个多时辰,却引来了诸多愁绪。

这晚,很多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倩茹发现上官渊悄悄地出了帐子,也披上衣服跟去。

将士大都安歇,只刘昂和安泰依偎在火堆旁。

上官渊一靠过去,刘昂就提起了辜城旧案,然后拿出了本属于上官刘氏的匕首。

安泰一见连声叹息不休,拒绝重提旧事,却又耐不住上官渊的恳求,只好知无不言。

那晚也是一个血月之夜。

安泰在院子里对月小酌,抒发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愁绪。

忽然有差役前来相告,东城外易家村发生惨烈的血案。

安泰急忙前去,哪知刚到易家村,就望见城里也燃起了火光,浓烟滚滚。

当时,时局危乱,常有盗匪侵扰百姓,稻县又没有军队驻守,只有零星的几个差役,根本不能济事。

因此,安泰自掏腰包招募了一批乡勇,用以维护本地的治安,共有一百多人,昼夜轮守。

当夜值守的乡勇十之八九,都因为易家血案跟着他出了城。

哪曾想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策马回城,正好撞见歹人行凶后逃离。

稻县没有城墙,敌人又有马,互相掩护着便要逃之夭夭。

这时,有个乡勇射中了一匹马的马头,有个歹人摔了下来。

他振声高喊,率领乡勇们去擒拿。

差点就抓住一个,哪知被投来的匕首插中,险些丧命,歹人也逃之夭夭。

“虽然,那些歹徒都蒙着面,但从她们的呼喊声,还有身形可以可以辨别出,多数都是女人。

脚上穿着式样一致的马靴,马鞍也是完全一样,训练有素,又不以敛财为目的.”

安泰当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县官,见识浅薄,并不能断出些什么。

事关重大,他只能将所见的一切写成书信,派人送去给樊莽。

“唉!”安泰叹息道,“我生平做过最错的事,莫过于此。

樊莽因此丧命,前朝因为辜城惨败而无力回天。

而我这个罪人,现在也遭到报应唉!”

“你给樊莽的信到底是怎么写的?”刘昂道。

“时隔二十多年,信的内容,安某早已记不清。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一句话。”

那天他被搀回后衙,有个乡勇带来了个十来岁的男童,说是易家血案的幸存者。

他当时很心急,抓住孩子问,“你看见凶手了吗?”

男孩儿毫不犹疑地点头,“我见过其中一个歹人,我知道她是谁,她是个女将军,姓刘。”从他身上拔下的匕首上也刻着“刘”字,他便拼着最后的气力,将那孩子的话也写了进去。

昏迷苏醒后,他想把那孩子找来再问问,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真糊涂啊!

两军对阵,最忌讳的就是乱军心,枉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庸才!”

安泰一时羞愤到了极点,想夺过匕首了断,奈何被上官渊阻止了。

“都过了二十多年,你死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留着命为百姓做点有益的事。”

一个十来岁的乡野孩子,怎可能认识什么刘姓女将军?

易家村的人都说,遇害的那家是本分老实的庄稼户,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稻县,从不与人结仇。

安泰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便派人四处搜寻那个孩子。

哪知,人还没找到,稻县就被占了。

他心绪低迷,便回了恭江老家养病。

倩茹听着安泰讲的旧事,不由得想起了易仲伦。

算算年岁,他和当年出现在稻县的那个易姓孩子正好相当,而且小孤山下,他的一番推演,好像目见一般。

难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她上前来,将心里的推测告诉上官渊。

上官渊却有些狐疑,虽然二者都姓易,但易仲伦的才智是朝野闻名的,能凭借调查,推演出这些,并不稀罕。

安泰也觉得不可能。

当时的易家村并不富裕,村民基本都是白丁,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供孩子读书?

无法读书识字,又怎能成就易仲伦这样的才干?

这一切只能说明,当年那个孩子很可疑,两桩血案,很可能是有人刻意谋划的。

众人情绪大动了一阵,半点进展也没有,倒无端衬托了易仲伦的聪明才智。

只是,是谁在谋划呢?

刘昂说,一定是上官刘氏。

因为匕首上独一无二的“刘”字。

看着上官渊无比痛苦的模样,倩茹心有不忍,靠近宽慰。

这时,安泰踟蹰道:“本来你们已经结成夫妻,两家已经成为亲家,有件事我不想提。

但今夜话到此处,似乎又不吐不快”

安泰说,一年多前,孟桥驿被刺的那个晚上,还出现了一个人。

那晚,罗扬把他藏进了镇上的赌坊里。

然而,等他离开后,上官刘氏身边的贴身老妇却进来找他。

那个人他只在两家相亲的时候见过,并不记得名字。

她一见到他,就把他往外拽。

身份敏感,他不好张扬,只得跟着她走。

哪知,到了荒僻处,她竟凶相毕露,对他一通拳打脚踢。

为了保住小命,他只好摸出匕首反抗。

当时,驿站的火烧的正旺。

老妇看见他的匕首很吃惊,恶狠狠地说了句:“原来是你。”

然后三拳两脚夺了匕首要杀他。

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个赌徒从后偷袭了老妇将其一棍打晕,然后把他身上的钱财都敲诈了去。

这都是罗扬带他去赌坊藏身积下的缘。

虽然,他此后的一段日子全靠行乞,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为何她看见匕首后会说那样一句话,而且还愤恨地立刻要杀人,除非她就是当年那个差点被我抓了的歹徒。”安泰叹息道:“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无仇不成亲家,唉!”

上官渊听后,好似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外加刘昂又说了些上官刘氏的坏话。

他整个人都魔怔了,回京的途中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吃不睡,一停下就擦拭他那杆枪。

儿子如何能杀亲娘?

看着上官渊那双日渐凹陷、腥红的双眼,倩茹控制不住地心痛心碎,可是不论劝什么,上官渊也没反应。

真倔啊!

她没有办法,只能陪他一起熬着,先把自己熬倒,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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