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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苏芽禽兽了

“老爷确实是出京了,听说出门前才得了风寒,是强撑着病体来看你,所以带着那位一起上的路。”

徐远躬身在床前,一边给沈淮整理被褥,一边将打听到的消息讲了。

“强撑病体?”沈淮本来拧着眉头闭目养神,这时冷笑一声,睁眼道:“所以千里迢迢,伉俪偕行,特意赶来,演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

犀利的眼神压在身上,徐远不敢接话,垂首道:“只是到了济宁,不知怎地竟连那位一起水土不服了,都上吐下泻,起不得床。

吴公公怕强行带着他们上路出事,又赶着送旨意和御医来,才将他们暂留在济宁。”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徐远悄悄看一眼沈淮,想了想,字斟句酌:“您在生死关头,老爷定然挂念……”

“六个御医随行,尚且不能治好他们?”沈淮拨开徐远整理被头的手,“我这父亲大人惜命,大约属实是寝食难安了。”

他少有将真实情绪浮于脸上的时候,这会儿的面色却是极其难看,整个人都透着些厌世的戾气,却勾着嘴角笑起来,“没死成,你猜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公子,”徐远担忧地看着沈淮,“你莫生气,小心着身体。”

“我生什么气?”沈淮手指夹起皇帝的那封信,讽刺道:“伱看,皇恩浩荡,像我这种只会连累亲人的祸害,没到咽气凉透了,都不配见祖父祖母的!”

他说着,手指一甩,竟然将那封御笔亲书的信笺给扔了。

苏芽刚好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眉梢微扬,足尖在飞来的信角轻轻一挑,信笺便落在手上。

徐远立刻上前,想要将信拿回来。

这可是御笔亲书,供起来才是应当,岂能被别人看见沈淮的大逆不道?

沈淮却道:“无妨,你先出去。”

徐远应是,却仍趁着背对沈淮的空隙,想要接过苏芽手上的信。

沈淮:“出去!”

徐远冲苏芽使了个眼色,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苏芽捏着没人接手的信笺,眼睁睁地看着徐远走远了,他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她眨巴眨巴眼,上前将信放在床头。

沈淮坐起,接过药碗,“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要再做这些事。”

苏芽:“正巧遇上,一碗汤药而已,又不重的。”

沈淮:“你的药喝过了吗?”

苏芽:“刚喝过,刘叔盯得紧着呢,一滴都少不了的,我现在都感觉不到伤口了。”

沈淮:“给我看看。”

苏芽:“看什么?

空药碗我又不会随身带着的。”

沈淮:“给我看看你的伤。”

苏芽闻言吓了一跳,疑心自己耳鸣,结巴道:“什、什么?”

“给我看看你的伤,”沈淮认真地看着她,重复道:“你那天流了好多血。”

他虽语含关切,苏芽脑中却瞬间冒出三个字——登徒子!

她伤在肩胛,怎么给他看?

难道要解了衣衫,靠进他怀中,像话本子里那些娇花儿一般,嘤嘤地道:公子轻点儿,奴家好疼的……

苏芽被自己的想象力激发,抖落一片鸡皮疙瘩。

原来沈淮好这一口呢?

早前怎么没看出来?

莫不是此人死里逃生后,方显浪荡本色?

她微皱起鼻尖,斜眼去看沈淮,却对上一双清冽纯粹的眼,满是关切和愧疚,见不到半点儿色心。

苏芽立刻惭愧起来: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她怎么可以胡乱揣度他呢?

话说这段时日来,她可没少看他的身子。

她脑中画面瞬间浮现,眼前人虚弱任摆布的模样,回想起来,真是说不尽的风情……

难道登徒子竟然是她自己?

苏芽情难自禁,浮想联翩,一面烧红了脸,一面结结巴巴地道:“没,也没流很多血……刘叔和张先生一起琢磨的新药方灵的很,已经结痂了。”

她力持镇定,可是小脸儿却心虚地越烧越红,眨眼就烧到了脖颈儿。

沈淮的视线跟着她脸上突起的红晕一直蔓延到她的衣领,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自己话里暧昧,“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啧啧,哪个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又飞速瞥开,不解释也就算了,这一解释,更是尴尬。

苏芽心中一时若有所失,又突然羞恼:他居然没那个意思?



她跺脚嗔道:“还不快喝药!”

“啊?

哦!”沈淮下意识地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哎呀!

你喝的那么急做什么?”

苏芽又慌忙给他拍背,抽了方帕子给他擦手擦嘴,都是这些时日照顾他时做惯了的举动,擦得是轻巧利落。

直到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触到他柔软灼热的嘴唇,苏芽的动作僵住。

他卧床日久,不发烧时便唇色淡淡,这会儿却被呛得红润,透着薄光,一点水泽湿润了帕角,坠在下颌,越发衬出皮肤的质感。

两人有些时日不曾亲近,沈淮本来心中郁结,这会儿却萌发出些春情,又夹杂着情怯,在她的指尖下动也不敢动,只喉结轻轻一滚……

咕咚!

苏芽被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吓到,惊跳起来,慌乱中夺过空碗,转身送去桌上,背对着沈淮,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心跳有点儿剧烈。

奇怪,两人嘴对嘴儿都有两三回了,这回的悸动却格外不同。

难道是因为此刻沈淮的样子,太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惹人怜爱?

无论是方才的讥诮寥落,还是此时的懵懂慌张,都映在那双因消瘦而格外显大的眼睛里,对她毫不设防。

与他往常的冷静笃定不同,苏芽敏锐地察觉到,今日沈淮情绪波动,进门之时,尚见他怒色未消、绝望讥诮,眼底竟藏着些仓惶,揉杂着倔强,还有些浓得漾不开的悲伤。

复杂到惊心的情绪出现在沈淮身上,让人恍惚,即便与他屡历绝境,苏芽也未曾见过他这般脆弱过。

脆弱到,让人心疼,又好想欺负……

苏芽被自己的妄想吓到,原来她心底的悸动,是将他扑倒,按在床上,狠狠地亲他!

他对她全然信赖,连徐远紧张至极的那封信都不避讳她,明显是遇到事情了,她却色欲熏心……

禽兽!

禽兽不如!

苏芽心中狠狠地唾弃着自己。

过去是按住沈淮亲过几次,滋味确实甚好,可是他绝境逢生,大病未愈,自己怎能突起那等心思?

委实是,丧心病狂……

“苏芽……”

沈淮在身后唤她。

苏芽心里抽了一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虚地不敢转身,“……啊?”

“芽儿……”

他换了个称呼,又唤她,有意无意地,尾音儿还虚飘飘地绕着。

这回苏芽忍不住抖了抖,战栗直上头顶,这个人,怎么把她的名字唤得这般委屈,他想做甚?

她一咬牙,装作无事地转过身来,“何事?”

却见沈淮已经自己坐到了床边,正俯身要去穿鞋。

“哎!

你怎么起来了!”苏芽连忙去扶他,“快躺下。”

“你……生气了?”沈淮观察她的神色,顺势将她拉着也在床沿坐下。

“我没气,”苏芽无奈道,“倒是你,方才进来,看你像是快要气死了。”

她说话倒是肆无忌惮,沈淮低头微笑,“嗯,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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