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京都政变 各家争言 8(2/2)
三皇子的眼神随着宋延倾的移动轨迹转着,歪着嘴嘴思考起来,而又若无其事的问道:“名字?”
“宋延倾。”
“宋?”
三皇子疑惑转身,低头念叨着,“姓宋?”负手徐行,折扇一下一下敲在背上。
薛阳见三皇子不信,又上前指指点点,继续说:“您瞧您瞧,十三娘亲自引着上楼,姓沈的呢可是在他身后跟着呢!”
三皇子立马转身又去瞧,狠狠的又劈了上去,抬脚一踢喊道:“去去去,起开!”
薛阳捂着头,又顾着屁股,叫饶,却幸灾乐祸道:“那沈羿苛平日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倒是听话的很!”
三皇子听后皱眉,怎么是个么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
破口大骂道:“那姓宋的一回来,都察院势头只会更盛,鼠目寸光!”
“简直是鼠目寸光!”
气的他握着折扇指指点点,重复了两遍,薛阳垂着眉头缩到一边,安静起来。
三皇子狠狠剜了一眼,用力扇着扇子,不耐烦的放下竹帘负手又回到了屋内坐定。
长叹一声,顺手往嘴里塞了几个葡萄,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手在桌上叩了一下又一下。
屋里坐着的都是些权贵之子,有钱的有权的,都是京都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只花着家里的混迹在各大茶馆酒楼,跟着京城头头三皇子赵祯吃喝玩乐,听听小曲儿,见见美人儿,生活好不丰富。
“莫不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说不定是那沈羿苛怕得罪的人多了,有人寻仇,推了个替罪羊上去。”
“可都察院是陛下亲卫,那都御史的官职可是实实在在给了的……只是都察院那杀伐果断的行事作风倒看起来也不像是那青衣少年的手笔,可人不可貌相啊……。”
众人听罢,又开始附和起来。
“殿下不必忧心,说到底这都察院还是皇家的,殿下您雄心壮志,最后也还不都是您的吗?”
肩头美人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柔的能掐出水儿来,话里话外恭维着,春色缭绕。
三皇子低眸故作深情的看向攀在自己身上的美人儿,抬手握着折扇轻轻抚过细腻的面庞,眸子里多了点怜惜的意味,也柔声道:“美人儿说的话在理,可惜忒不中听。”
说罢,便一把把那乐姬推了出去,她顺着歪倒的凳子一直撞到了珠帘上,一时间珠帘叮叮当当作响,压断的洒落一地。
那乐姬立刻慌乱起来,顾不得身上磕的青紫,跪地求饶,“是奴说错了话,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滚!
都给本殿下滚出去!”赵祯拧着眉头吼道,衣袖扫过桌上器物,悉数飞到乐姬身上,一时间,满地狼籍。
众人见状,倒没太多波澜,只是司空见惯似的,皆低头安慰着怀中受惊的美人儿,
有些不愿近女色的,只管噤声喝着清酒。
跟着时候侍奉乐姬的两个小丫鬟作拜后便立马搀扶起受伤的乐姬,迅速退了出去,大气不敢出一下,乐姬哭饶挽留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那珠帘安安稳稳的垂在空中,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连绵的乐声被惊断后又重新续了上来,只是紧绷了几分,其余人大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继续弹奏。
言多必失,只肖一句话便触了三皇子的逆鳞……宠爱不在。
三皇子沉声道了句“蠢货”,面色阴沉。
下面围坐的几人虽然面色凝重,并无笑意,但也急忙附和起来:
“殿下息怒!”
“别与那人一般见识……”
“继续听曲儿,喝酒喝酒!”
三皇子压下怒火,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诶?
对了,伯山?
你近日不是在忙贵妃千秋宴的事儿?
可寻到了腰肢柔软的美人儿作舞?”
众人的目光随着三皇子都纷纷落到了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人。
骆岐,骆伯山,是属国尤沿王的嫡子,尤沿战败,归附明齐,后为巩固两国附属关系,五年前他便被接到明齐过继给了幸王,说的好听点,叫做过继,难听点,便是那小国送来的质子。
幸王是陛下亲弟,无子,三任王妃嫁过去皆不过几年便都染病去了,传闻说是因为他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怪癖……
故而借口染病而去,但个中不好明说的缘由也只有幸王与三位王妃明白。
为此,陛下狠狠责令过几回,并下令不许他再娶妻生子,又不忍见其孤苦无继,便把原本要进宫将养的质子直接过继到了幸王名下。
后来不出三年,幸王暴毙,听说死状凄惨,坊间传闻,道是那三位王妃索命来了。
幸王去后,按理说该是骆歧继承王位,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只册为世子。
骆岐此人天生眉眼泛桃花,目若秋波,灼灼晖华,唇红齿白,身形挺拔,该是浪荡子流连花丛的性情却偏偏带了些儒雅君子的气质。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不似北境男子大刀阔斧般的粗放,却完美的中和了中原与江南两处的气质,浑然天成般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又略带些江南烟雨般的缠绵,风姿特秀。
正如世人所见,骆歧也偏爱留恋花群,不光是乐姬舞女,就连一些自恃清高,名门贵族的小姐也借着以文会友的名头拜倒在他的脚下。
他纵欲好美色也是出了名的,一年得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辗转于各大酒楼烟柳巷子,他也并非徒有其表,更吸引人的还是他在乐理文学上的才华,他为不少清倌乐姬谱曲填词,排舞装扮,个个都名噪一时,曲调风靡京都,俘获了不少京都女子的心。
如此之举,却也引来京都公子少爷的苛责讥笑,称之确然容貌艳丽,确然纤妍洁白,确然如美妇人尔……空空一副皮囊,只会作些艳词俗调,确然——上不了台面。
不过这些人非但没有影响到他,反而还受到了京都女子的不少冷眼,离京五年,褚寿也确然错过了不少……
此时,骆岐正半躺在窗边矮榻上,前面坐着一善琴的清倌人,正拨弄着架在塌前的古琴。
他纤细修长的手在美人儿身上游走,烛火泯灭,只剩下透过窗纸的月光和夜色照在美人鲛珠色的纱裙上,如日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最终那手顺着美人玉臂滑到抚琴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带着那清倌人拨弦。
美人脸颊被月光抚过,缠绵几时,便慢慢泛起红晕,如月下盛开的赤色蔷薇,正被月光撩拨的面带羞涩,眼映春光。
这古琴是骆歧私藏,音色淳厚,音起,音落,一下一下全砸到了她的心上,又飘到天边,如石沉湖低,只留下了泛起的阵阵涟漪。
这便是他的最爱——美人儿的沉沦,美人儿的情不自禁……便是两把古琴也不换如此春宵。
听着有人提起他,骆岐才慢慢的支起身来,眼中微微带着愠色,把美人轻轻推开,起身拢了拢衣袍,拨起遮挡的纱幔,不急不慢的移步上前,慵懒开口道:“殿下要找聪明的,我这儿可没有。”
“哦?
伯山可是怨我扰了你的好事?”
骆岐倚靠在柱子旁,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那乐姬本是骆歧引荐,娇滴滴的女子,却被如此粗鲁的对待,着实叫人生气。
他脸上红晕尚未退散,眸子含情,脸色却是阴沉,板着脸,不叫人觉得讨厌,倒是有些可爱。
三皇子看着骆岐的怒颜反而恶作剧似的开心起来,继续没心没肺道:“这种时候!
那婢子如此出言不逊,包藏祸心,我也并未伤她几分,没得找你识人不清的错处,你倒先生气了!
无趣!
无趣!
甚是无趣!”。
三皇子话音方落,那包间房门却被人一把推了开来,房门撞到一侧墙壁,又弹了回去。
那人推门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一只脚倒是先踏了进来。
三皇子见状又要发作,啪嗒一声拍案而起,这雅间他包了十年,就差写个“三皇子专用”了,哪个晦气的瞎了眼,胆敢冲撞他!
“谁啊!”薛阳也憋了一肚子气,直接发作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而后随着三皇子凶神恶煞的径直冲了过去,其余人也纷纷起身,皱着眉头看向那依旧弹来弹去的房门,准备好了要附和谴责。
一众人凶神恶煞,暗自发誓绝对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唯有骆歧,继续专上榻心教美人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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