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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游篇 第四十八章 舌战(2/3)

丰顺文后知后觉,回头一瞧,神色就僵住了。

虽然与曲红没什么交集,但丰顺文自然认得她,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曲红却是一脸恬静,先向庙若行礼,再向众人见礼,然后就慢条斯理地坐到庙若下手的一个空位上。

整个过程,她不发一言,别人也就不怎么敢说话,基本就是点头尬笑。

她确实可以这么傲慢,且不说她百年一出的天才之名,国师监的编职独立于朝纲之外,而司监等于是国师监的专师,只要不犯事,除了圣人、天子,理论上是可以不看任何人面色。

实际上,她也确实如此,不然,以她在药理上的造诣,早两年就可以升任为国师监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祭酒了。

施礼明、杜云崇这下是彻底懵了,走不是,留也不是。

“曲祭酒啊,你来了正好。”

半响,还是庙若先打破了沉默,慢悠悠地道:“方才礼明和云崇说你的学生在国考中舞弊犯禁,你要不要亲自解释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是因为后面那些话,而是那一声‘曲祭酒’。

“祭,祭酒?”

“啊?

哎呀,瞧瞧老夫这脑子,竟然将这茬忘了。”庙若拍拍脑门,解释道:“各位,曲红司监过去两年在南师监的表现非常出色,尤其在药术编记方面,为南师监做出了卓绝贡献,得到了南师监众祭酒的认可,已经被南师监推举为新一任的祭酒。”

霎时,全场一片哗然。

须知道,整个大兴朝,祭酒的人数也不过百,几乎每一个都是在各自学术领域中的大师级人物。

何谓大师?

知识、经验、阅历、名望……,这些缺一不可,同时又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所以,每当提起‘大师’二字,普通人最常想起的就是一群老头……,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国师监,有记载在案的祭酒,平均年龄就超过了50岁。

目前,国师监最年轻的祭酒纪录保持者,并非别人,正是目前国师监的大祭酒庙若。

然而,纵然庙若天纵奇才,也是在三十五岁时才完成的这一壮举。

曲红才多少岁?

不过三十出头!

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如果庙若所言不虚,那么就意味着,曲红将取代他,成为大兴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祭酒!

而且,还是南师监推荐,这或许比国师监推荐更难!

国师监在东方陆洲设有四个分院,亦即东、南、西、北四个师监。

这四个分院,在级别上低国师监一级,但却拥有自身的一套地方体系。

这里只论晋升渠道,因为总额有限,分院的名额又本来就比国师监要少,所以竞争尤为激烈。

其中又以祭酒为甚,四大分院的祭酒是补缺制,缺一个才会补一个,如果运气不好,十年八年都未必会有一个空缺,争抢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你说你一个国师监空降下来的司监,抢本地祭酒的名额?

哪怕是天皇老子派下来的人,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你淹了……

如果曲红真得到了南师监的举荐,很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能力,已经彻彻底底折服了南师监的众多祭酒、司监。

这是什么概念?

毫不夸张的说,基本等于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南师监……,整个国师监,除了庙若,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拍着心口说能够做到。

何况,曲红只用了两年时间。

众人神色各异,全场俱静。

玉妃眼内阴沉。

虽然不知道曲红的作为有多大的难度,但她却知道祭酒的地位,否则当初也不会极力扶持青壮派的施礼明、杜云崇。

不过,她一转眼就调整好心情,第一时间送上了祝贺,“这是大喜事呀!

恭喜曲司监,啊不对,应该是曲祭酒,恭喜恭喜。”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管好恶,纷纷祝贺。

即便是丰顺文,此时也放下身段,微笑道贺。

“恭喜,恭喜……”

杜云崇的嘴角在抖动,却也是挤出笑容,拱手虚空道喜。

唯有施礼明,嘴巴张合却愣是没有嘣出半个声来,表情就像吃了一坨隔夜大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连皮肉都在抽搐。

倒是兴民,全场没说话,这时候也没特别的反应,只是随众贺喜,然后就继续低调喝茶,好像特意跑过来就真的只为了凑个热闹。

当然,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有心的人,自然会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挠破了脑袋想要揣测其中的蕴意。

曲红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些,与众人一一回礼。

她对不同的人的态度几乎就写在脸上,对像杜云崇这类不喜欢的直接略过,对无感的点头致意,对部分友好的则会淡笑回应……,不过像玉妃、丰顺文这种,她有礼却又不带笑,让人摸不清真实态度。

“好啦,好啦。”

庙若显得略不识趣,突然开口,给刚热烈起来的场面泼了一盆冷水,“祝贺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是说回舞弊的事。”

这话一出,全场一滞,随即变得安安静静。

丰顺文倒是反应快,轻咳道:“咳,大祭酒所言极是,国考舞弊,可大可小,当慎重对待。”

“没,没错!”

施礼明挺直脖子,大声道:“国考舞弊,乃是大罪,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绝不能姑息纵容!”虽然没有明指谁,他的声音却正气郎朗,掷地有声,颇有一股为公义发声的凛然气势。

杜云崇亦道:“国考事大,不能马虎……”

众人各怀想法,面色各异。

曲红作为当事人,却是静坐不动,冷眼旁观。

玉妃不禁一蹙眉,稍有些怪气,“唔呵,曲祭酒,对于你的品性,本宫自是相信的,不过,这时候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啊?”

曲红淡淡地问,“娘娘想我说什么?”

“不是本宫想你说什么,是你该给大家一个解释。”玉妃正了正脸色,“毕竟,国考之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不得有丝毫纰漏。”

“所言极是!”

曲红却突兀地一改口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转向施礼明,“那请问施祭酒,你说我学生国考舞弊,凭什么?”

施礼明冷笑,头头是道,“他擅闯地字院,妄称考生,扰乱考场纪律……”

“他手持考牌,何来擅闯?

何来妄称?

何来扰乱?”

“考牌?

哈哈哈——”施礼明暗喜,立刻道:“他一个十几岁的末学,哪来的4级考场的考牌?

难道是曲祭酒你给的吗!”

众人一阵哗然。

曲红却面不改色,“我就问你,他手持考牌进入考场,有何不对?”

“这,哈,有何不对?

4级考牌乃是……”

“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查验过考牌真伪?”曲红不耐烦地打断他。

“哈哈,可笑之极,这还需要查验吗?

难道他一个十几岁的末学,还能是4级药士不成?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施礼明仰天大笑。

玉妃一声低微的哂笑,瞥了旁边的兴民一眼。

在场的不少人已经替曲红捏了一把汗。

从常理的角度,众人完全不觉得施礼明有什么问题,只当是曲红真被学生坑了。

“他倒真是4级药士。”

兀然,轻飘飘的一句话,震裂了全场。

丰顺文正神态自若地饮茶,猝不及防之下,到了喉咙里的茶水都被呛得‘咳’一声喷了出来。

众人瞠目转向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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