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石公后，莫川并未急着收编寿山妖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如今不过甲子修为，虽有天罡地煞道法，以及寿山地脉之利，但这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马到成功。

若是受挫，个人荣辱倒是其次，对平台班子搭建绝对不利。

所以此事最好有个迂回缓冲。

那谁适合做这个缓冲呢？

莫川思绪流转间有了主意，正好顺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身影一闪，遁入飨祭道炉，盘膝于养神殿，松肩坠肘，修行起【阴符妖轮】。

——修为既至甲子，是时候开辟腹轮了。

他意御元炁，聚炁于丹田，后穿后腰雪山，循脊柱升至顶轮，而后骤降，穿穿柱而行，落于根轮。

……

莫川训斥道。

说着，他便要抬手。

小云山君闻言如坠冰窟，彻骨寒意直窜心头。

他静心敛气，暗暗运转一番，确定腹轮无碍之后，这才一抬手，唤出两颗虎眸，大小如文玩核桃。

他恍如久居山坳的乡野稚童，对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不厌其烦的追问各种细节。

狗娃也没告诉师傅。

狗娃闻言，连忙道：“我能加入吗？”

莫川瞧着神通外相，心中愈发欢喜。

这一幕，令狗娃悚然一惊。

一声轻喝，缚邪咒涣耀而起，光芒大放，化为一张蛛网，笼罩向小云山君。

“此乃堪舆望气之术，只要你肯拜贫道为师……”

原因很简单，他师傅做事太过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让他知道这事，怕是能禁他的足。

随即话题便从这泉水开始，徐徐展开。

狗娃急了，连忙辩解道，说到后面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小云山君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咬牙道：“牛鼻子老道，要杀要剐随意，如此折磨本君算什么本事？”

如此好苗子，落在山野异人手里，屈才了啊？

“道长，之前在山中……你怎么不跟我说山神呢？”狗娃突然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

狗娃瞠目结舌，两眼溜圆，看向莫川。

他有师傅，干嘛还要拜他为师？

老道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未打动狗娃，反而令他愈发稀奇。

“山神老爷，这不关道长的事，是我遭了猎隼袭击，情急之下，抓了把山果树，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把山果树给扯下来了。”

也罢，还是等它恢复元炁之后，再遣它去降服那白蛇王、红衣女。

莫川闭塞双耳，凝神敛气专心致志炼化。

莫川笑道：“可！”

他不是要杀小云山君，而是为了削弱它的力量。

不想，平日到此便会止住脚步的老道士，突然道：“带我去见见你的师傅吧！”

细看，少年正是赶尸人少尸命——狗娃。

“唉！”

等等！

话说那断崖山果，年年结果，一颗果子可添两年道行，经年之下，按理来说，早已诞生妖邪才对，既然如此，妖邪呢？

莫非当初袭击我的那只鹰隼就是？

莫川颔首赞道，倏然以指为笔，以元炁为墨，虚空篆画，笔走龙蛇间，勾勒出一枚缚邪咒！

咒印笼罩下，小云山君如入掌中乾坤，身形迅速缩小，化为一道流光，遁入莫川体内。

不知过去多久，他蓦然睁开双眼，面露喜色。

至于老者，却并不是他的师傅，而是一名身着麻衣，头戴斗笠的老者。

凌静阁？

莫川亦心头一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天妖道人的仇家。

老道士道：“寿山诞生了山神，是福是祸无人知晓，于情于理，贫道总得知会你师傅一声。”

各种杂念从莫川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看着狗娃不似作伪的神情，想了想道：

“贫道有一壶山泉，采自无名寒潭之底，清冽提神，山君且尝尝？”

“莫要挣扎，若让贫道功亏一篑，贫道定把你抽筋扒皮！”

然而正因为知道，才愈发痛惜。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没吱声。

生轮开花，腹轮开。

显然炼化步骤于它而言，十分痛苦。

……

老道士笑着指了指狗娃，道：

“既是寿山山神，寿山一切自然皆为其耳目，聊些寻常话题，倒没什么，贫道法术，也庇护得了天机，可若是提起山神，他必有感应。

狗娃啊，记住了，君子慎独，出门在外，宁可当面骂人，莫要背后损人，小心隔墙有耳。”

如今他身修奔二景法、支离之术，身强力壮，迅疾如猴，走在山中，碰上猛虎都不怕，自然不怕这老道士。

莫川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莫川摇了摇头：“贫道麾下妖邪不少，溜须拍马，怯懦鼠辈有之；自作聪明，中饱私囊者也有之；察言观色，八面玲珑者亦有之……无论何种性情，贫道都能包容，唯独天生反骨者，若不为贫道所用，必杀之！”

小云山君骇然失色，有心逃跑，最终理智逼他停了下来。

驱使，便是最大可能。

狗娃满脸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有个狗屎机缘，有点屁机缘也被你糟蹋了。”老道士再也绷不住得道高人模样，满口屎屁！

“你又没跟我说？

还怪我。”狗娃理直气壮。

“既不听劝，休怪贫道无情！”

“那你怎么知晓？”

待看到狗娃师傅，沈安丰心中愈发郁闷，一个好苗子浪费了啊！

“本神初诞为山君，虽曾聆听往来旅人之言，但对山外世界依旧知之甚少，道长元炁萦绕，神气内藏，想来也是人族大能，如若无事，不如停下脚步，秉烛夜谈？”

旁的不说，这卖相就颇为喜人！

“也不知天妖道人是怎么炼化妖邪的，难不成是先打个半死再炼化？”

莫川一声怒斥，煮石之术随心而起。

它有心道一句：‘身在囚笼死亦何妨！

’

狗娃闻言顿时纠结起来：“那我速去速回，等我啊！”

煞时，大量元炁从小云山君体内剥离，令它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终沦为病猫，只能嗷呜叫唤。

他有心和狗娃师傅推心置腹聊聊，瞧着山神在侧，又无奈作罢，心中感慨，看来他和狗娃就没有师徒缘分。

“我道狗娃一介凡人，怎么会知晓鹰击崖上山果，原来幕后主使是你啊？

可摘山果也就罢了，为了还连根拔起？”

更重要的是，狗娃觉得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也罢也罢，抢人弟子本就惊世骇俗，再如此厚颜相讨，更失凌静阁颜面。

“妙极！”

或者说，在知道狗娃有师傅之后，便偷偷跟上去瞧过。

“当真是好神通！”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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