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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个少年(1/2)

天亮了,些许的风和晨辉轻轻的抚了一下屋檐下的茅草…….

茫茫的戈壁便瞬间变的鲜活起来。

大片的戈壁滩从天边延伸过来,并继续向远方延伸过去,戈壁滩是荒芜的,尽管耐寒与耐旱的植物对它也有一丝的妆点,但,色彩依然斑驳疏离。

戈壁上也有大片的、低缓的貌似丘陵的起伏,在这些丘陵的狭缝间,一条小溪蜿蜒的顺着起伏的地貌流淌,于是,绿色便多了起来,直到铺满了整个河谷。

在河谷的边上,一块土地平整的极精致,这块地面上,一排三间的小屋子便矗立在上面,半圆的篱笆墙一人多高,从屋的两侧向小溪方向揽过去,似要把整个小河谷揽在怀里一样,在将要合拢的地方,一座柴门半掩着。

篱笆围成的小院很大,约有两亩左右光景,但是极不规则,许是截就河谷地势的缘故吧。

小屋子坐西北朝东南,左侧较宽阔,几畦子的萝卜长势良好,剩下的便是郁郁葱葱的玉米了;屋子的西侧有一棵高大的杨树,树下的地面却平坦硬实,几个石锁散落四周……小院静悄悄的,主人许是出去了?

这时,几只鸡从玉米地里慢条斯理的踱着步走出来,还不时的前后左右啄食着什么,一声沉闷的咳嗽打破了宁静,鸡们慌不迭的冲到小屋门前,该是喂食的时候到了。

屋门开了,杂木拼成的屋门虽然寒酸但却结实,一位老人低头从屋里走出来,随手把簸箕里少许的杂粮向鸡群撒去,鸡便争抢起来,小院也活过来了。

老人身形高大,一蓬花白的胡子和状若沟壑的皱纹掩不住岁月的沧桑,一袭布料普通但却极为考究,样式却是随意复古的短衫,却依旧没有遮住老人精壮的身子。

老人绝不驼背,只是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看着远方大片的戈壁,嘴角有微微的笑意透出,似是期盼着谁的到来,谁的回归!

树下有一块沉重的石锁,那石锁斑驳嶙峋,对着荒漠观望良久,老人便慢慢的在石锁上坐了下来,探手从怀中摸出旱烟袋,顺势点上一锅烤烟叶,美美的嘬了一口,轻声骂道,“臭小子该回来了吧……”

声音透着慈爱,却随着烟雾在树下徘徊。

良久,远处几声犬吠悠悠传来,慢慢的便近了。

而朝阳在东方却即将升起,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却是在晨辉中渐渐显露了身形!

朝晖在年轻人的身前造就了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前方,一条黄狗则在蹦跳跑跃着,狗儿极活泼,想是这次的收成不错!

走来的小伙子肩上搭着一件牛仔褂,精赤的上身越发显得肌肉发达,牛仔褂上却又搭着一条黄羊,原来是打猎归来。

清晨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沙漠深处吹来的戈壁风却是依然寒凉如梦!

阳光下的年轻人哼着一曲《小路》欢快的走动着。

身形渐渐的近了,仔细看去,小伙子的肤色虽然微黑,但面容却是绝对的精致俊美,再加上一副健壮的身躯,谁看了不暗赞一声“真帅,这厮这是怎么长的!”

曲调渐近,看到篱笆墙上的枝条已经在风中摇动,小伙子居然把抒情的《小路》又哼出了卡萨布兰卡舞曲的感觉,真的是不伦不类啊,却也欢快如意。

柴门将近,只是那门内可有惊喜和期盼?

小伙子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念叨着,就在他将将要推开柴门的时候,那只跟在身边,方才还跑前跑后的黄狗,此时却是抽冷子便向侧面窜去!

就听着一声爆喝响起,随之一个巨大的石锁便是迎面飞来,“避风如避箭,把衣服穿上!”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呵斥道。

只见年轻人不慌不忙的一侧身,只是起右脚,便已是避过石锁的来势,顺势用脚在那石锁上点了一下后,左手一抄,便把那石锁托在了手里!

小伙子笑着喊道:“爷爷啊,咱可不兴这样的,石锁真砸脸上可就破相了。”

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嘴角却只是撇了撇,翻了个白眼鄙夷的说道:“破了就破了,堂堂大老爷们长了个秀气的脸,你还觉得挺好是吧?

以后还能靠脸吃饭咋的?

!”

“爷爷啊,您这就不时髦了,这年头,能靠脸吃饭的绝对不能靠身体,能靠身体吃饭的绝不能指望下力气扛活……唉!

唉!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给您絮叨絮叨,您咋还没完了?

!”

老人貌似气呼呼的顺势放下手里的烟袋,扭身进屋!

快进房门时却是扔出来一句话:“赶紧进屋,回来这么晚,早饭还做不做了!

你想饿死我老人家啊!”

年轻人笑了笑,扬手就把把手里的石锁抛在树下,看了看天光,却是摇了摇头。

一阵晨风吹来,卷着大地的气息在小院里扫起沙尘无数;那黄狗却是冲着院门处汪汪的叫了两声,然后就心满意足的趴在树下小憩了。

小伙子看了看那狗儿,笑着骂道,“你这只懒狗,枉我对你这么好,也不过来帮帮忙!”说完顺手把肩上的黄羊扔在地上,拿衣服扑打了下身上的灰土;不理那狗儿呜咽鸣叫着申诉反驳,只是向着房门走去,边走边嘟哝着:“命苦啊命苦,长工都不带这么剥削的,欺负童工还有理了。”笑容却早已铺满俊美的面容。

戈壁滩上的房屋,窗户都是极小的,屋内昏暗,只有借着那微弱的油灯的光照,,才能仔细的看清屋里的景象。

东侧自然是老人的居室。

而在那西侧屋里,却是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却俱都是原木打就!

仔细观之,这西侧屋里其余的空间,居然还摆放着几口放粮食的大缸!

这便是年轻人的寝室了,这里空间虽小,却是异常的温馨!

而那中间的堂屋,则是这一老一少日常吃饭的地方了。

戈壁滩上,往日少有人来,而做饭的灶台竟然也在这里,烟熏火燎之下,虽然墙壁黝黑,倒也是错落有致!

餐桌低矮,凳子简陋,这便是易霖一家的家当了!

夏天,没有风雨的日子里,餐桌的位置自然是在屋外树底下。

今晚的吃食对于这个简陋的家庭来说还是挺丰盛的,一张低矮的桌子上,一盆羊肉放在桌子正中间,紧挨着就是一簸箕杂粮馍馍。

羊肉极其鲜美,却只是白水煮过,不过就是出锅时撒了一把盐而已,却把羊肉天然的鲜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在嗅觉的强烈引导下,不禁让人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刻大快朵颐。

几块羊肉下肚,再喝一碗鲜美的羊汤,“给个皇上也不换啊!”年轻人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灯光下,老人笑眯眯的端起手里的瓷碗,美美的喝了一口苞谷酒,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大霖子,说着你就高中毕业了,想好上哪了吗?”

“没呢,总得高考完了再说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吆。”

“您这远虑也太不靠谱了,这都快毕业了,您说这个,这还叫远虑吗?”

“扯淡,你的事我一直都惦记着呢,只是平时你在县高上学,平日里也回不来几趟,没空给你叨叨罢了。”

两人边吵着嘴,边大块的吃着肉,年轻人还不时的偷摸喝一口老人面前的包谷酒,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

吃完了晚饭,老人照例拿出宝贝一样的烟袋,玉石的烟袋嘴,在油灯下晶莹剔透。

年轻人熟练的帮老人点上,烟草的烟雾和香气在屋里弥漫开来。

年轻人姓易,学名易霖,是l县中高三的学生,从记事起,易霖就和这老人生活在一起。

据老人说,易霖是老人家在县城长途汽车站边上的垃圾桶捡的!

巴拉巴拉的,每当听到这里,易霖总是撇撇嘴,人来人往的,为啥偏偏被您老人家捡到?

咋不被有钱的富婆捡?

每当听易霖这么说,老人也不生气,只是一丝落寂与哀伤在眼底一闪而过。

老人自然也姓易,真名不可考,只是极偶然的机会里,易霖曾听人喊老爷子“易老溪”,只是也不知道真的就叫这个名字呢,还是因为住在小河边的缘故?

易霖极聪明,自然学习极好,至于上什么大学,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所以,他从来不想这些,十拿九稳的事儿满把攥!

还需要费那个心劲儿干啥?

看着易霖那张夜色也不能掩饰俊美的脸颊,老人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沉默了会儿,说道:“霖子,你去京城吧,那里大学多啊。”

“为什么?

我觉得省城的大学就挺好啊,离您还近,隔三差五有啥事就回来了,京城那么远,我不想去。”

“京城好,京城好,去了那地方,还能……”老人说道这里,顿了顿,“京城地界大,人也多,说不定能顺便打听一下你身世的情况……”

“我不!”易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手里,却正紧紧的攥着一块非金非玉,玲珑有致的物件,这物件,在易霖的手心里,正有毫光透出,奇妙无比,只是他没有看到!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起身向里屋走去。

夜深了,年轻的易霖依然没睡,他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不断地端详着手里的把件,把件非金非玉,三分之一手掌大,似是雕刻一喷水的蜙蝮,在这蜙蝮的上方,有云纹簇拥着,中间刻着一个篆体的“霖”字……

月光如银,遍洒世间!

戈壁上的月亮,尤其的清晰无比!

只是这月光姣白,却似要淹没这世间的善恶!

小院不远处的那条小河,水流依旧舒缓蜿蜒!

只是那河边的土崖上,却有两个人影在那里交谈甚欢!

一个高大却魁伟,一个瘦削却精致!

“易先生,那霖儿可是知道身世了?”瘦削的身影问道,声音苍老,却是中气十足!

“不知!”

“哦,为何如此?

!”问话的人身着灰布长衫,头发花白,颌下的胡须却是在夜风中不停的抖动着!

语调虽然依旧恭敬,但是语言中透出的语气却是稍显急躁起来!

“霖儿已经十八岁了,我,嗯,末学后进认为,应该让他知道一些东西了!”

“不到时候!”那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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