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象。”蒙卡回答：“传说濒死的大象会向雪峰行进，希望能死在离天神更近的地方，但从没有一只象能走出丛林，看来这只象是个例外。”

额……胡小薇在心中默默为它祈祷，但愿它一心向往的天神会善待它的灵魂。

终于，罗泽的最高峰出现在我们面前。

覆着积雪的山峰像被刀砍过一样地陡峭起来，变成了一座长长延伸的，数百米高的竖直的“墙”。

蒙卡说他们当地人都称它为“龙门”，意思是只有龙才能过去，翻过去就是鱼跃龙门吗？

蒙卡开始为胡小薇和顾青做攀爬前最后的交代：“记住我教你们的，尽量多用腿部和腰腹力量，避免手部用力。

注意控制重心平衡，用手和脚寻找岩面上一切可以利用的支点。

注意调整呼吸……”

他还没讲完，就被一阵突然的枪声打断。

“见鬼！

是李元霸的人！

他们追过来了！”顾青麻利地扯起胡小薇，躲到一块巨石的后面，然后飞快地从背包上取下枪，朝对方还击。

“小薇，你趴好了，别让身体从石头后面露出来。

子弹可不长眼睛！”顾青嘱咐。

胡小薇颤抖着蜷紧身体，紧张地看着顾青和蒙卡趴在石头上向对方还击。

“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会死吗？”

枪声从胡小薇耳边呼啸而过，记忆中李元霸那张蛇一般的阴恻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胡小薇紧咬着嘴唇，不让恐惧的尖叫从口中溢出。

终于，最后一声枪响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好了，都干掉了。”这是顾青的声音。

胡小薇赶紧站起身：“你们怎么样？

都没事吗？”

顾青稳稳地站着，但蒙卡却毫无生息地趴在了石头上。

“蒙卡！

你受伤了吗？”胡小薇赶忙伸手去扶他。

“他死了。

中了一枪在头上。”顾青回答。

“蒙卡，对不起！”胡小薇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现在没时间伤心，赶快离开！

这帮人虽然都死了，但他们只有五六个，肯定还有李元霸的人在后面。

再不走就真地走不掉了！”顾青催促着我胡小薇赶紧动身。

胡小薇只好收起悲伤，抹了一把眼泪，去拾滚到一边的背包。

“这些都不要了。”顾青阻止道：“背着它们会消耗你的能量，让你爬不过去。”

于是两人扔下一切重负，一步一步爬到了龙门脚下。

真正生死的考验到来了。

“现在就开始吗？”胡小薇有些犹豫的转头问旁边的顾青。

他不答，却伸手扶着身旁的石壁，缓缓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胡小薇忙在他身前蹲下，慌乱地察看他身上又没有受伤。

而他似乎已说不出话来，苍白着脸，大口地喘息。

胡小薇在他身体□的部分看不到任何伤痕，但当我拉开他防水外套的拉链时，却被惊呆了。

他里面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块浸透鲜血的海绵，而仍有红色的液体从他腰侧的一个小洞里不断地涌出来。

原来他竟也中了枪！

胡小薇慌忙用手堵在那个弹孔上，急声问他：“绷带和药在哪个包里？”

顾青摇摇头，艰难地回答：“走得急，没带出来。

再说即使有，现在也没用了。”

“说什么胡话！”胡小薇急得去撕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做绷带。

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按着胡小薇的手：“我都快死了。

你到底能不能安安静静听我说会儿话？”

胡小薇的手徒劳地按在他的弹孔上，狰狞的鲜血涔涔地从指缝间往下淌。

“你说什么胡话，不是好好的嘛！”

胡小薇的眼泪泉涌一样地流出来，但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紧了嘴唇，朝他拼命点头。

“答应我，你一定要翻过山。”他说“我答应你，一定把孩子平安地带回去。”胡小薇忍着哭答他。

“不只是孩子，还有你自己。”他艰难地摇头：“小薇，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我是顾一飞的弟弟，我很早很早就见过你，在哥哥家楼下！

你也知道我们家是离婚了的，哥哥跟着妈妈，我跟着爸爸，那天我被爸爸打了，忍不住跑回去找哥哥，就看到了你，你知道吗，我从来不觉得女生是可爱的，可是那天我看着你笑得那样开心，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开心了……”他开始剧烈地喘息，说不出话来。

胡小薇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没事的，顾青，我一个人爬不过去，你一定要陪我。”胡小薇哭着说。

“真的吗？

那我有什么好处？”他突然痞痞的睁开眼睛，笑嘻嘻的问。

“你提吧……”胡小薇没注意到顾青的表情，还独自沉浸在悲伤里面无可自拔。

“听着……”顾青的声音愈发微弱艰难：“答应我几件事。

第一，等我断了气，把我从旁边的悬崖上推下去。

李元霸他们如果在这里看到我的尸体，就铁定知道你要从龙门上爬过去，会一路追到底。

第二，我身上这件外套既防水又保暖，你待会儿攀岩的时候一定要穿上它。

第三，关于我的事，你只字不要向我哥哥提，我不想他们伤心，就这样让他们以为我在遥远的地方活得很好吧。

最后，……”

顾青原本有些无神的眸子突然泛出晶亮的光采：“你知道吗，至从看过你之后，我就对所有的女人失去了兴趣，我……我的性幻想对象都是你。

你能吻吻我吗？

这样我才有动力爬起来。”他的嘴唇带着无限的期望微微翕动着。

胡小薇一愣，随即俯下头，把唇贴在他的上面。

这时她生平第一次与除梁文帆之外的男子接吻，她却觉得美好。

胡小薇慢慢抬起头，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他漂亮的黑色眼睛里一片安详满足，犹如风静云停的爱琴海。

“这个吻，不要告诉他……”他低语着，仿佛叹息。

然后，他的手抓着胡小薇的肩膀，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体晃了几晃，终于站稳了。

“要不要紧？”胡小薇见状也赶紧站起来，扶着顾青。

顾青用手摸了摸嘴唇，心满意足的看着胡小薇笑道：“小傻瓜，你真好骗，这么容易就献吻了。”

胡小薇气结，这个男人，受伤了还不忘调戏女人，什么从没接触过女生，哼……都是骗人的，可叹她居然太傻！

是啊，她真的是太傻了，梁文帆说她是傻瓜，顾青也说她是傻瓜……

胡小薇擦干眼泪，拭了拭顾青外套上的血迹，然后抬头看着面前这堵高耸入云的雪山，“你这外套还给我穿吗？”

“不给了，我还要保命呢。”

轻薄的云雾里，它巍峨神秘得如同仙境，静静注视着发生在自己脚下的生生死死，用它的沉默来告诉你，它才是真正永恒和不可战胜的。

两人都同时深深吸气给自己鼓劲，然后开始了生命中最艰难的攀爬。

胡小薇回忆着蒙卡交代的要领，小心地控制着身体重心的平衡，寻找岩面的凸台或者凹窝，用脚踏稳以后，再用腿和腰腹的力量把整个身体带上去。

岩面上的积雪有的凝成了冰，溜滑得让脚几乎踩不住。

胡小薇在顾青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试探再踩实，生怕脚下打滑跌落下去。

不知攀了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手臂也逐渐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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