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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风起(1/2)

又是一年收获季。

平阳城南,一辆牛车缓缓驶近,很快便抵达平昌门。

车上坐着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之声外边路上都能听到。

赵郡太守卢谌听得,立刻转过了头去,恰好车上之人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卢谌认了许久,才发现这不是范阳王司马黎和东海王司马毗么?

想了想后,上前行礼。

“竟是安平卢府君。”司马黎立刻扯了扯司马毗,一齐行礼。

卢谌笑了笑,道:“二位大王来平阳,却不知所谓何事?”

“畅游。”司马毗说道。

“拜见母亲。”司马黎说道。

司马毗在陈留、许昌各有一座庄园,日子过得还行。

邵勋信守承诺,保司马越后代富贵平安,一直没管他。

基本上,只要司马毗自己不作死,这个天下没人动得了他,可以逍遥很久。

他现在也有孩子了,妻子出身东海王氏,亦是名门之后,每年东海国会象征性送一些贡赋给他,故司马毗的生活水准直追世家大族,整体是比较滋润的。

与司马毗相比,司马黎就寒酸许多了。

他就只有一个位于广成泽附近的流华院,还是他生母刘小禾替他争取来的。

此番大疫,流华院庄客死了不少,就连司马黎都大病一场。

但到底年轻力壮,挺过来了,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是很苍白。

司马黎亦已成家,妻子出身阳平步氏,也算是士族了,但无子嗣。

司马黎常年不着家,不是和一干纨绔子弟游山玩水,就是跑去许昌找司马毗,有时候甚至会跑去汴梁找司马确玩。

不过,自司马确调到幽州出任昌平县令之后,就只有找司马毗玩了——司马确算是司马氏族人之中唯一一个得到邵勋任用的。

作为范阳卢氏子弟,卢谌对司马黎还是有所了解的,谁让此人是名义上的范阳王呢,虽然范阳早就除国置郡了。

打完招呼后,卢谌便转身离去。

“既来平阳,不如一起入内?”司马黎快走几步,热情相邀。

司马毗矜持地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卢谌笑着摆了摆手,指着前边一队正在入城的车马,说道:“我要带人入宁朔宫。”

“何人?”司马黎下意识问道。

卢谌笑而不语,走了。

司马毗放眼望去,却见是一群髡发胡人,顿时有些诧异。

众胡之中,唯有居中一人是峨冠博带的士人装束,正扭头看向卢谌。

司马毗发现这人虽不言语,却忧愁满腹,脸色焦急,却不知为何。

卢谌上前低声说了两句,二人便远去了。

司马毗收回目光,在平昌门外静等。

夏粮方收,入城的车马一眼望不到头,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粮食。

看样子,今年又无大灾,有点失望呢……

他心中明知邵勋倒台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甚至会家破人亡,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希望看到邵勋吃瘪、栽跟头。

他知道这种心理不对,也从来没对人说过,连妻子都不说,但就是控制不住。

为什么呢?

怪邵勋夺了父亲留给他的基业?

怪邵勋霸占了母亲?

或许兼而有之吧。

******

跟随卢谌来平阳的是乌桓人,为首者便是广宁王氏的王丰。

苏恕延使团已经回返,行至赵郡时,老苏病倒了。

邵勋令太守卢谌亲自护送一行人来平阳,这便是卢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卢谌等人入城之后,得知梁王正在上林苑和亲军打猎,暗暗腹诽作为天下事实上的主人,不修文德,偏重武德,把好好的风气带坏了。

但没办法,又呼啦啦跑去上林苑觐见。

待抵达猎场之上,却见梁王策马奔驰,拈弓搭箭,将一只不知道是雕还是鹰的猛禽给射了下来。

不远处还跟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车载着头黑乎乎的大野猪,鲜血淋漓,看着很瘆人。

王丰远远见了,却大为惊叹,低声道:“此射雕勇士,在草原上亦极少见。”

“那便是梁王。”卢谌回道。

王丰闻言,眼睛一亮。

卢谌见他那模样,有些惊讶,莫不是和梁王看对眼了?

武人的想法他是真的有些弄不懂,有时候家世、经历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却因为武艺惺惺相惜,进而联合起来,让人大跌眼镜。

王丰左看右看,啧啧称奇:“梁王这骑术,堪称卓绝。

上山下坂,且驰且射,人马合一,我料梁王定然天天练武,从未落下。”

“听闻是的。”

“那就不奇怪了。

武艺绝伦,筋骨强健,又胸有韬略,壮心不已……”王丰看了许久,似乎放下了一桩困扰他许久的心事,笑道:“中原天子,果然只有天上人做得。”

“莫要乱说话。”卢谌斥了一句。

“省得,省得。”王丰立刻致歉,然后又道:“梁王身边的亲军也不错啊,在草原也算勇士了。”

卢谌正要说什么,心中一动,低声道:“礼之,你族中应有精于耕牧之人吧?”

“很多,怎么了?”王丰问道。

“可愿为我招募一些?”

“幽州不也有么?

何必舍近求远?”

卢谌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

王丰心下一突,道:“子谅,你要多少人?”

“无需多,十数人即可。”卢谌说道。

“为何问起此事?”王丰好奇道。

“你可知梁王长子璋已为上林苑令?”卢谌问道。

“不知。”

“你不知正常,我也是见得好友飞书,方才知晓。”卢谌道:“此事容后再议,梁王来了。”

邵勋看到他们后,便结束了打猎,疾驰而至。

“此鹰拿去治了,羽毛分赏下去。”邵勋将猎物扔给亲兵,说道,然后下了马,来到卢谌、王丰二人面前,先道:“子谅,汝父可好?”

卢谌闻言面现悲色,道:“已不良于行。”

卢志没能逃过这场大疫,虽然一时未死,但自春以来便缠绵病榻,显然不太行了。

“子道之信,我已收到。”邵勋神色有些感慨:“我能有今日,子道功不可没。

昔年相约共富贵,言犹在耳,岂能或忘?

子谅既从安平来了,便不要回去了,国中新置秘书监(从三品),你来帮我管起来吧。”

卢谌深施一礼:“遵命。”

这是他父亲用与梁王的情分换来的。

父亲卧床之后,已然无法视事,便上书请辞右军司之职,梁王许之。

但梁王终究是厚道人,仍然念着往昔情分,将他从安平太守任上直接拔入中枢,出任秘书监。

此职掌邦国图籍,但也参预政事,有时候甚至要代写公函、命令书,不算差了。

“这便是王丰王礼之吧,好一个英武少年。”邵勋看向王丰,笑道:“你是第一个来见我的代国方伯,就凭这点,怎么也不能让什翼犍输了。”

王丰听到这句话,才稍稍放下了心。

虽说梁王有可能是在骗他,但至少他没有公然说要灭亡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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