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 辽海西南(1/2)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诸葛文豹点亮了蜡烛,然后无聊地趴在案几上,歪头看着姐姐。
诸葛文彪正伏案疾书,忙个不停。
她下午才被匆忙喊了过来,说是有什么事,抵达此处后,天子将一份奏疏递给了她。
彰武太守苏峻请置漂渝津,疏浚挖深浊漳水河道,在南岸营建屋舍、仓城,并招募修造船只的工匠,以为海浦。
天子很感兴趣,提了几个要点,包括征发人丁的数量、所需费用以及营建时间一一后一点最为重要,总要等打完慕容鲜卑再说。
诸葛文彪作为女官,任务就是将天子话里的要点整理、润色一番,写成文章,然后提交上去。
工作不是很繁重,但诸葛文彪却很紧张,甚至紧张得过分了,外间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烦闷不已。
「咔!
咔!」刀的声音在不远处此起彼伏,那是正在侧秸秆的力役。
「哗啦!
哗啦!」甲叶碰撞声不绝于耳,那是时不时路过的巡逻兵士。
「刺啦!
刺啦!」伴随声音的还有一股飘香,那是童千斤在河边临时搭起的锅灶上给天子做菜。
沙沙脚步声响起,还有男人、女人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好像是天子的声音,很快进了隔壁帐篷。
诸葛文彪搁下笔,心神不宁,等了许久之后,才轻舒一口气,继续动笔。
「津之所立,货殖所汇。
彰武之盐,河间之粟,安平之帛,巨鹿之铁,皆溯流而聚,
鲈相继。
商贾辐,市鳞次,一岁所输,可充三军之,富甲河北。
且海通辽东,貂载骏马自东来,增絮瓷茶向西去,利涉百倍,民赖其饶”」
诸葛文彪写得很认真,基本囊括了邵勋在苏峻奏疏上批注的要点,另外还包括了亲口对她讲的一些内容。
她苦思冥想,使劲回忆,更暗恼邵勋对她说这些事时解开了她的衣襟,手口并用,说是帮她疏通奶堵。
而她当时昏昏沉沉,已然忘了不少。
恼怒的同时又有些脸红,暗想要不要再去问一遍,胸口好像又有些发涨了「阿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妹妹诸葛文豹轻声问道。
诸葛文彪不答话。
「唉,早知道把小带来了,那样你就不用受苦了。」诸葛文豹叹了口气,道:「不过他才六个月,怕是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好难哦。」
诸葛文彪继续写着,充耳不闻。
诸葛文豹却没注意姐姐的脸色,继续说道:「陛下力气好大,阿姐你疏堵的奶水一会就通了。」
「阿姐,生孩子是什么感觉?」
「阿姐,你抱着小的时候笑得好温柔啊。」
「阿姐,前天你起床时迷迷糊糊,第一声喊的就是陛下。」
「阿姐,你是不是——」
「闭嘴!」诸葛文彪性子再是淡漠,这会也忍不住,红着脸轻斥一声。
诸葛文豹知道姐姐脸上挂不住了,仍旧伏在案上,不过却调换了个方向,看着前方黑沉沉的蓬布。
布上有一扇门,直通隔壁。
那里好像有什么动静,人进进出出,倒水的声音时不时响起,难道有人要沐浴?
诸葛文豹被吸引了注意力。
诸葛文彪也发现了动静,不过她强镊心神,继续写着:「水路纵横,舟车并利。
南引漕渠,北控幽蓟,西连邺洛,东极辽碣。
若夫春冰初泮,千帆竞发;秋潦既收,万乘争驰。
使节传,瞬息千里;黔首贸迁,朝夕不绝。
实为九河之锁钥,燕赵之襟带———”
隔壁渐渐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建邮内外,都说你端庄贤淑,从不假人颜色。
便是盛夏之时,都很少穿两裆,遮得严严实实。」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这会不着寸缕,怎么感觉你——”
「陛下,别说了。」女人的鸣咽声响起。
水声哗啦,还夹杂着啪之声。
诸葛文豹猛然坐直了身子,小嘴微张,似乎极为惊讶。
诸葛文彪的脸一瞬间白了起来,感觉提笔的手都僵硬了。
「你为什么总躲着你文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
女人不答,只有鸣咽气喘。
在男人一再催促之后,只能断断续续说道:「妾没脸见她。」
「就这些?」
「还———还有些嫉妒。
陛下你对她太好了。」
「你贱不贱?
你是她姑氏,是她长辈,却和儿媳争宠,你果然没脸。」
女人鸣咽哭泣,只道:「以前冷宫里太难熬了。」
「那你还穿得那么端庄?」
「唔—都是装出来的。」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还想装?」
「嗯———-后来装不下去了。」女人似乎有些脑子糊涂了,或者被情绪左右,浑然忘我地说道「陛下是伟丈夫,妾不想装了,装了自己吃亏。」
「文彪已经为我生了孩子,你怎么想的?」
「难受。」
「怎么个难受法?」
「妾只想陛下宠幸我。
「贱婢!」
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诸葛文彪的手已经很久没落下了,案几上刚写完的一段文字有些潦草扭曲:「兵家重地,安危所系。
凭津为垒,可阻北虏之骑;浮舟成阵,能制东夷之险。
且津畔多苇泽,伏兵隐橹,敌莫能测,此天然之金汤也———”」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难过,比被抓来时还要难过,难过到呼吸都要停止了。
诸葛文豹却怒目圆睁,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只见她气呼呼地站起身,朝布门走去。
诸葛文彪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一副自怨自艾的凄苦模样。
「呼!」布门一下子被小雌豹给扯开了。
石氏正沉浸在自己的感觉之中,表情要多妩媚有多妩媚,陡然见到门口站着的诸葛文豹,大脑一片空白。
眼角余光扫到跪坐在案前的诸葛文彪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邵勋也有些措手不及,却不是为诸葛文豹的闯入,而是石氏。
邵勋暗道一声完了完了,不可抑制地丢盔弃甲。
事后自然是一地鸡毛。
邵贼搞出来的事情,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反正当天晚上石氏四处找白绫,要上吊。
尤其是她最后关头那惊惧、妩媚以及那怎么压都压不下,仿佛从骨子里进发出来进而忍不住大喊出声的愉悦,完完全全被儿媳看在眼中,每每想到此节,她就不想活了。
被邵勋劝回来后,她先是大哭出声,伤心无比。
过往在晚辈面前那高高在上的母权彻底瓦解,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诸葛姐妹。
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诸葛文彪产生了怨恨,你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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