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要颜面 遇事阻离开(1/2)
余振生感到院中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自己,此刻他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卫没说话过来拍拍他的肩头,转身一拉张群青:“走,我跟你说两句话。”说完两人便奔着堂屋去了。
栓子已经放下车把,抱着张蕊下了车。
孙婶已经去了内院报信,张严氏和张芳从里面走了出来,张蕊小跑着扑向张严氏。
张严氏嗔怪着:“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喝!”
张芳也是娇嗔责备,同时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扶着张春明朝内院走。
“应酬嘛,再说那个小兔崽子多嘴,这孙玉林的差事不过是要钱罢了,那彭晋武以后就是要命。
我没事....”他话这么说着,只是让张芳搀着,另外一只手却轻轻的推开了张严氏。
张严氏微微一怔,便若无其事的抱起张蕊跟着朝内院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了余振生一个人,雨点再次刷了下来,这次不像刚才那么急那么列,却也是密密麻麻的。
栓子在廊下放好车,过来拉着余振生跑进了房间。
余振生默默地坐在床边,栓子站在余振生对面他弯下身子,两手按在两个膝盖上,眼睛盯着余振生的眼睛,距离那么近,余振生都能问道他刚刚出过的汗味儿:“我还以为你哭鼻子了呢!
你别难受,哪有当伙计的不挨骂的。
再说掌柜又没说让你走,他要真让你走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本来余振生不想哭,被栓子这么一说还真感觉有点笔尖发酸。
只不过十六岁已经是男子汉了,在家里他们这个年纪有的都定亲成亲了。
眼下,天津无亲无故的,就栓子这么一个朋友,自己已经惹了祸不能连累了栓子。
今天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张春明也不过是因为受了孙玉林和彭晋武的气,一股邪火借着酒气发在余振生的身上。
但是对于一个刚刚离家的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他觉得事情很大了,殊不知这件事在未来人生一系事件中就如同在汪洋里打落了一杯水。
余振生家境不富裕,但从小也没受苦受穷受委屈,父亲读书人母亲知书达理,自己也读过初中,算是平庸中人。
但即便平庸,也知道人要脸树要皮,十六岁已经很知道要面子了。
栓子又抬起手两手按着余震身的肩:“好了,刚才我听我干娘说晚上吃炖肉烩豆角呢,而且今天还有白米饭,你看张记的饭食可比雷家强多了,你使劲的吃吃胖点再回去咱也不亏....”
余振生没什么心思听他说笑,但也明白栓子的好意,便抬头说道:“你忙的你吧,我自己静静。”
栓子倒是了解余振生的性子的,便拉着胡二出了房间。
余振生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听着外面的雨声小了,天色也没大亮。
雨是从午后开始下的,现在已经到了暮时。
孙婶已经做好了张家人的饭端到了内院,然后在院子里招呼大伙开饭。
栓子进来喊余振生的时候,床上余振生睡觉的位置上已经有他打好的行李,一个随身的包裹和一个放着行李的竹箱子。
见余振生还坐在床沿,栓子过来拉他,嘴上催促着。
余振生起身将身下一个布包塞到栓子手上:“这个是给你的。”
“啥?”栓子松开拉着余振生的手,结果那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两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
“我从家出来的时候我娘给我带的,咱俩的脚一样大,以后你总要来回跑你留着穿。”他指了指栓子脚上大脚趾已经有了破洞的鞋子说道。
“我....”栓子想说不要,但低头看看自己脚下些确实有点不堪,便拿出一双另一双扔掖给余振生:“我留一双!”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于是栓子嘿嘿笑了笑,把两双布鞋掖在自己被窝垛下,又继续拉余振生去吃饭。
“等下,我想问你个事。”余振生身子坠着栓子便没有拉动他。
“我想今天就走,可还不想回去,能不能跟你干爹干娘说一声,先在他家借宿一晚。”
栓子盯着余振生眉头皱着:“我干爹家倒是还有间小屋,不过那是放草料的,你在那睡行吗?
再说你非得要走吗?
要走也不用今晚就走啊。
你等我跟我干爹干娘道个别咱们两个一起走!”
余振生就是不想让栓子一起跟他回去,思前想后才决定先不回山西,而是看看留下能不能自己找个糊口的活做。
“你能留下就好好做事,我先不回山西。
一年以后咱们一起回!”
栓子一个劲的挠头,嘴上那那的半天,最后一跺脚:“好吧,你要是找不到活,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走,咱们先吃饭。”
余振生笑了,难不成栓子每天还偷点饭食给自己送去不成?
他摇摇头:“张记的饭我不吃,你去吃吧,我这就走!”说完没等栓子拉他便跨上行李拎着箱子朝门外走去。
一出屋正碰上端着两晚饭菜走过来的崔卫,看到余振生的样子楞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
“崔哥,谢谢你的照顾,我就不跟掌柜和内掌柜告别了。”余振生说完就朝院门走去,现在雨已经停了,他想先离开张记等晚点在去运河边孙老头家。
崔卫忙把两碗饭塞到栓子手上,回身追上余振生:“嚯嚯嚯,半大小子还挺有脾气,你这是闹哪出啊,雷家把人交过来了,回头人丢了,掌柜怎么跟雷家交代。
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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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也不是头一次,不用交代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余振生鼓着腮帮子回道。
“嗨,你说林二呢?
那林二在不济也是我张记亲自送上火车,再说他也不是头一次从天津回去,路上他自己开小差能怪的我们?
你不一样,你才来,就这么走好像张记不待见.....”崔卫拉扯余振生语气很着急,声音却压得低低的。
“就是嘛,振生你就别置气了,让掌柜知道还以为你小性儿呢。”栓子两手端着碗也在院中拦着余振生。
听到动静跑过来的胡二也拉着余振生的行李:“就是,就是,你这才哪到哪,我们学徒的时候总挨骂呢,都像你这脾气我们滚蛋都滚出去好远滚不回来了呢。”
余振生本来面子上觉得挂不住,就想一走了之了,现在被几个人拉着这么一说,反而好像这件事是自己小心眼了。
他也犹豫了一下,但转念想到就算自己留下也学不到东西,混吃混喝的有什么意思,便不理三人执意朝外走。
就在这时一阵仓促的重重的砸门身,院外好像有三四个人同时喊话:“开门!
查人头!
快开门!”
院中顿时静了一下,崔卫冲胡二说着:“带他们两个回屋!”
胡二赶忙拉着余振生和栓子回屋并嘱咐着:“你们就在屋待着,待会叫你们出来就出来。
对了你们有没有证件。”
栓子应着有,就催着余振生回屋找出来。
他们的证件是民国二十五年也就是当年刚刚颁发的,这张硬纸制成的卡片长10.8厘米、宽6.5厘米。
卡片正面上部分有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籍贯、他他们两手箕斗。
下部分的内容包括:教育程度、服务处所、职业、住址、配偶姓名、附记。
卡片的背面也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分的正中是汾州国民身份证;右上首有户籍、簿号(第x号)。
民国某年某月某日发。
正中有朱红的“SX省会警察局“打印;下部分为持证须知:1.此证须随身携带以备检查;2.此证如遇宪警及其他依法检查人员或保甲长查询时应交出检查,不得拒绝;3.此证如有遗失应填申请书并交补登手续费,向该管警察分局申请补发;4.此证有效期为x年。
当初雷正带着他们去办了这个身份的证明就嘱咐他们要随身带好,没想到这会儿会用到。
院门一开,一伙人就闯了进来,崔卫见来的人认识便迎上去:“王大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劲松没回到崔卫,反而招呼身后几个当兵的:“你们几个去前面,你们几个去后院查人头,哎,见到掌柜客气些。”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冲着崔卫问道:“查人头,你们院子里有几个人,有没有外来的。”
“我们院子里有我们掌柜一家五口,伙计四个,还有个收拾屋子做饭的老妈子孙婶,这您不都认识吗?”
“少废话,是不是有新人来了?”王劲松不耐烦的推了推架子鼻子上的眼镜。
“有,有,有两新来的小伙计,山西来学徒的!”崔卫答着。
“叫出来!”
“振生,郭全,你们两个出来,带着证件啊!”院子崔卫大声的招呼。
余振生和栓子拿着自己的证件走到院中,王劲松拿过两个人的证件看了看,在拿着的本子上写写刷刷的记录着什么,记好了就把两个证件丢给了崔卫,此刻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最近查的严,如果看到有陌生人及时跟我们汇报。”
崔卫拽了拽王劲松,将他拉到一边随手往他口袋掖了点什么:“什么事啊?
怎么还查到院子里来了?”
王劲松白了他一眼:“废话,要是从外面铺子进了这么多人,你们家买卖还干不干了?”他又低声说道:“查共党,日本人闹事说咱们这有共党宣扬抗日。”
“小日本该抗,我说你们国民军难道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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