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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赌命(1/2)

转眼yi个多月过去。

儿子能吃健康。

这可喜坏了母亲张氏。

老赵家于乱世在这沧州择海边荒僻地扎根,经历代血拼,到如今算是薄有家业,就是人丁不旺,北宋几代更险险地单传。

到了赵大有赵庄主赵老财这yi代,张氏成亲头几年本接连生了两子yi女,似乎改变了赵家宿命。

可惜次子襁褓中夭亡,以后近十年肚子再未有动静。

夫妻恩爱,老婆强势,加上赵老财觉得是宿命,不肯纳妾求子,本以为就这样了。

谁知竟又生了个男丁。

这叫两口子如何能不狂喜重视。

赵家的族谱是:乾坤正大公平恩泽世长

这yi辈,长子赵廉,字公廉,人如名意,果然是读书做官的好料子,十yi岁县试即中童生,和同州柴府公子进是同窗好友,跟着沾了光,师从名师,学业大进,加上受当地环境和彪悍民风影响,从小习武练刀射箭,称得上文武双全,今年才十三已雄心勃勃准备府试。

闺女叫赵明月,果然漂亮聪慧。

此时两口子盼幼子健康长大,就定名岳,字公岳,只望幼子能威如山岳屹立长存。

赵岳也就成了赵公岳。

希望满满,然虑及次子的教训,张氏不敢大意,这次放下yi切,专心养育幼子,时时留心。

“老爷,咱儿子健壮能吃,可喜可贺。

只是我怎么总觉得他似乎能听懂大人的话,总处在焦虑不安中。”

格外细心的张氏渐渐现赵岳和寻常幼儿的异常处,心中诧异不解。

赵老财不以为意,笑着打趣:“莫非娘子不但为我赵家改变了宿命,还生了个神童?”

张氏白了丈夫yi眼,“跟你说正经的那。

我真能感觉到儿子懂我们的话。

有时听到什么,反应尤其激烈。”

赵老财抓抓头,略尴尬道:“莫不是刚出生时被我大嗓门惊着了?”

张氏摇头:“即使老爷不在。

只听我和刘通娘闲聊些官家的传闻官府中事,岳儿就会现出留意倾听。

我反复确认过。

老爷不必怀疑。”

刘通是管家老刘,名字就叫刘管的四子,也是在刘何氏生了双胞胎刘文刘武,又生三子刘达后,再十多年才突然生的,仅比赵岳晚降世几天,现在是个标准的只知吃睡的小屁孩。

刘家从赵家在沧州达起就被收留并担任管家,yi代代和沧赵休戚与共,历代忠心耿耿。

两家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这yi代刘管家比赵老财又年长五六岁,勤朴能干,诸子得力,尤得赵家尊重。

所以当张氏奶水不够,而刘通吃不完,何氏就自然而然成了最可靠的奶娘。

张氏出身同县地主家庭,虽非书香门第,却不是乡间人云亦云的愚妇,读过书,有见识,关键是不儒腐,精明,有手腕有主见。

她或许不了解女性强者典范-武则天的行事手段,但走的却是则天大帝那种以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明强干,满足丈夫对家的温暖和事业支持,或者说满足感情和利益两方面需要的路子,平时管账理财处事,把赵庄内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并能在对外事务上常有真知灼见,可出谋划策定主意。

事实证明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把家经营得牢固。

花瓶女纵然艳丽耀目yi时,终不免被时光侵蚀失色结局被砸碎的命。

张氏深得丈夫尊重,此时又yi再申明。

赵老财终于重视起来,但仍不相信。

他验证的方法简单粗暴。

“我儿,你能听懂爹娘说的话?”

赵老财满脸柔和笑容,心里将信将疑,面上半真半假地问。

因怕吓着小儿子,yi向粗豪的他难得细心起来,声音还刻意压得极低。

yi旁张氏不禁翻了个白眼:小小幼儿口不能言,你这样问不是废话?

然而,张着小雀雀,仰面朝天躺着的小屁孩却明显露出犹豫思索的神情,过了yi会儿突然眨眨眼,似是肯定。

清晰看到这yi切,赵老财yi愣,想了想又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呢?

幼儿虽小却能领会大人的脸色,对语言也有反应。

所以,赵老财仍当是小孩子的下意识反应,但看娘子坚持,只好又耐着心随意笑问:“我是问你难道真能生而能知,是神灵转世,仙童降凡?”

让两口子震惊的yi幕出现了。

只见小屁孩鼻子哼哼有声,老大不耐烦地冲老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爷,看到没,岳儿在鄙视你。”张氏既惊又喜脱口而出。

“为夫看到了。”

震惊的赵老财郁闷地应了声,想想不敢相信,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yi拍手,去写了两个大字。

举着yi张纸,指着上面碗大的爹字,又指指自己和老婆,“宝贝儿子,看看这,这个字指谁?”

赵岳是搞科研的,不大认识古字,但汉语是象形字,估模着也能认不少。

爹字不在话下。

只是问题在于要不要露出自己非凡。

现在露些底有好有坏处。

好处自然是能得父母更重视,不久的将来,能说话走路了,立即开始着手的yi些布置也容易得到父母的顶力支持。

坏处?

在这个愚昧落后的迷信时代,要是被视为妖孽,yi把点成火炬

唉,在这个倒霉时代,这点事也好难决定。

赵老财举得手酸,没得到半点回应,这才对张氏道:“看到了?

岳儿可能就是灵敏些,没神奇处。

你呀,以后别”

没别完,赵岳这时yi横心决定赌了,还不太听使唤的小手yi指赵老财,呀呀叫着,心中则充满悲壮。

在这个乌龟烂时代,如果爹娘都靠不住,想改变命运纯是妄想,干脆早死早解脱个球,省得到时遭受更多屈辱伤痛。



赵老财的双眼顿时瞪得牛大,指指自己,又几乎是旋风般把娘字放到儿子面前,颤声问:“好儿子,好宝贝,快说说,这是谁?”

“好宝贝?

我还金箍棒呢。”

赵岳对此世父母缺少认同感,心里腹诽,又悲壮地yi指这个世界的母亲。

张氏虽惊,却比丈夫镇定多了。

毕竟是有点思想准备。

她沉沉气,压下狂跳的心,先迅关紧了门,吩咐谁也不得靠近,又找纸写了眼、鼻子、耳朵等儿子现场好指认的字,yiyi列于赵岳。

赵岳当然是不负众望。

他看到父母狂喜,并没有大叫妖孽而大义灭亲,顿时轻舒口气,悲壮情绪减轻了许多,太稚嫩的小身体经不得折腾,被父母不断翻脑子列出的字搞烦了,不伺候这种无聊游戏,yi撅小屁股睡大头觉了。

“老爷,”

张氏yi边给儿子盖好小被子,沧州已是初秋,yi边情绪复杂地低低道:“你看咱儿子果真是神童吧?”

都说母子连心,何况是精明过人,又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幼子身上的张氏。

刚才,她敏锐地觉察到了小儿子眼中的那股强烈的悲壮决然情绪,引得她yi阵心悸心疼。

心里隐藏的这些日子以来的不解不安和不敢太想的yi丝丝美好期待,顿时被汹涌升起的疼惜和忧虑所取代:这么小的幼儿,他知道什么?

担心什么呢?

“呵呵。”

赵老财乐了yi声。

他心粗心大,没注意到幼子情绪,也没想那么多,此时完全处于兴奋。

到底是年年率庄民抗击入境抢劫辽兵的yi方豪强好汉,杀伐果断,又经历了许多沧桑困苦事,他很快冷静下来,转念就想到沧赵单传的宿命,又不禁忧虑道:“仙童,当然是赵家祖坟冒青烟,怕就怕养不住。”

转念终于又想到另yi个更可怕的问题:“可如果是,咳,那妖,咳。”

按此时观念,人们坚信宿命是天道,也就是神灵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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