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死期到了
如果说赵岳在河间府的通知之旅是屡屡尴尬难受,那么在沧州这边的就是处处碰壁了。
这的人都是赵岳家专门赶走的沧北士绅恶霸人家,被强夺了财富甚至妇孺,自由自谋生路,爱去哪去哪,却又被“饿”急眼了的沧州官府脸上盖章圈点了紧控制着种菜种粮好剥削虐待,不得离开,敢逃就是死,他们就只能困在沧州忍受官吏以及官兵的肆意发泄暴虐祸害,他们不敢恨没了行事顾忌的官府,自然就把一切仇恨全对准了沧赵。
只恨沧赵满门怎么不赶紧死绝,如此仇视,他们岂会对突兀来临的赵岳能有好态度。
无论赵岳是多么真心好意多么为他们的性命着想,他们也绝不会领情,也听不进去。
除非赵岳家把财富家人还给他们,并且认错赔偿更多财富美女,把他们待若上宾接回去招待着保护着荣养着,而那是不可能的。
仇恨也就更强烈。
就比如这一家。
这家有一老汉,五十多岁,只一个老婆生,却居然九个儿子,还曾经有过三个闺女,只是都没养大都在年幼时就被折腾夭折了,重男轻女.......父子十人全光棍,老汉是数年前死了婆娘,儿子是一个也没能成家。
他们不是沧北地主士绅什么的大户富户,只是家贫民恶霸,尽管九个儿子全是不高也不壮的汉子,老汉自己也不是高大雄壮的,全家没一个能打的,但儿子多,又够凶狠无赖狡诈,地主庄主家也难免得怕,就成了村中一霸,把能做的歹毒事全做过了,如今住在清池县这边,自家独霸了河边一处小庄堡逍遥住,仍是沧北时的恶霸习气。
实际上这处庄堡及田地还是赵岳家的,没人了才空着.....
“洪水?”
老汉一听来意就嗤笑一声,斜眉刁赖地问赵岳:“天生命好的金贵大少爷,你是想变相赶我们走吗?”
“何必假惺惺的?
嗯?”
“你家强抢沧北大户钱财家产和妇孺时可没这么顾忌形式,就那么直接霸道无视王法的干了。
老汉我只是个贱民,无权无财无势,连那些大户都不如。
大少爷想干什么尽可肆意干。
老汉只能受着。
就是要我全家死。
我们也只能等死。”
二彪听着看着这老混蛋的刁钻嚣张仇视,不禁怒火翻腾,钵大的拳头咯吱一捏,心说:‘想死?
那就成全你。
“
赵岳强忍着满腹的恶心,又扭头扫视着老汉九子,”你们呢?
你们住这河边不怕洪水?
“
老大三十多快四十了,瞥了赵岳一眼,没敢放刁耍横,却也冷漠闷声哼了一声道:”我听我爹的。
“
老汉满意地一扬脑袋,瞅着老二。
老二立即冲老汉恭敬道:”我自然是听爹你的。
“
接着是老三、老四,老........老武官员赶紧搬到了城墙上的城楼中避水生火生活.......老通判自然也搬了。
三本城大佬带着自己的亲随各居一方城门楼。
四个城门四个城门楼子还剩下的一个归了军中将领群居。
城里已经没法落脚生活了,军营都淹了,其它不卡级的官吏和将士有的搬到客栈、民居豪宅什么的木质二楼住,有的也搬到城墙上挤着有限的帐蓬凑合着挨。
做饭只能在城上生火做,小官吏和将士只能冒雨去城墙上领饭.........叫苦连天。
当听说城中泥胚民房开始一片片被雨淋炮塌了,有木楼居然也塌了时,郑居中即使在城门楼中享受着干爽方便,不挨淋不那么遭罪了,他也受不了了,或是吓着了,不肯守城呆着了,和石符练不约而同地决心弃城到它处避雨去......
但是,按制,这是不允许的。
这里是边关区,即使是遭到敌军围城会毁灭,官府和守城边军也不得擅自弃城,何况是只因为下雨难受这点灾害。
擅自离开了,万一敌人冒雨来进攻趁机占了城池怎么办?
朝廷或是高阳关路军事总指挥宿太尉派人来有事,或是边关来人告急,却在城这找不到官府,不知道该去哪找知府郑居中......怎么办?
但娇贵花大爷郑居中和开国勋贵家庭出身的娇贵子弟石符练在这时候可不管这个.....当官是为了享受,可不是为了遭罪。
他们可是天生命好的贵人,不应该吃苦遭罪.......也可能是出于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觉得反正朝廷也鄙弃不待见他们了,前途无亮,又确实有现实的困难所逼:手下将士们受不了水灾了,再不肯走,怕是将士会群起闹事甚至造反。
总之,他们二人就敢弃城而去。
但弃也有弃的讲究,得准备好脱罪的后路,这难不倒二人。
只要留人继续看守城池,这就妥了。
关于去哪能避雨,只能去北面的乾宁军那边。
东面南面不用想,都在沧州大雨中。
西面是直面辽蛮子的边塞要命地,自然不去。
河间府?
应该也在雨中,并且路没法走。
特意安排的防范乾宁军真南下攻沧州城杀人的哨兵游骑反应说乾宁军这边不怎么下雨、夏收顺利完成了都......那就去。
郑居中已看出来了,赵公廉是恨极了他,是和朝廷半翻脸了,但实际仍是宋国忠臣,至少是顾全大局忠于大汉民族的,实际仍在兢兢业业为大宋忠诚守边,不会真和朝廷作对,也仍在遵守着最起码的朝廷规矩,可笑的顾忌名声的傻子,不会真无视朝廷威严敢擅自动兵杀死他这样的高级官员。
到乾宁防区避雨不会危险。
至少他不会被乾宁军杀掉。
可去。
去处选定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留守的人选了。
要留下遭罪的官员怎么也得够点分量,而且得是文官。
沧州官府如今的官员,只算政务面有正经级别地位的官吏,总共也只有三个人:知府、通判,还有一个管刑罚军务等杂事的推官。
正常州府体制配备的其它要职文官一个没有。
朝廷显然极端厌恶了郑居中这帮只能坏事不能顶事的人,根本没拿沧州府当”人“看,连应该配备的左右两推官也只调了一个过来。
如今选择面就窄了,只能三选一留一个守城遭罪。
倒霉来这的推官却是紧抱郑居中大腿,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调调的整天唱和喜爱并只擅长这个的郑居中挺美,拍郑居中马屁拍得好,无形中成了郑居中的人,这要弃城出去避雨了,郑居中想到在外面的寂寞无聊,着实舍不得把推官留下,否则谁能凑趣满足他......那么就只能选择自成体系的老通判。
但通判是兼军政与监察于一身的中央官吏,本就是朝廷设制的专门牵制州府首长的地方大佬,号称“监州”,对知府知州的命令是有否决权的。
郑居中想擅自弃城,有军队支持,就得蛮干,通判显然阻止不了他,但,他想留老通判当守城遭罪的替死鬼,老通判若是不鸟他,他也只能干瞪眼,丝毫强迫不得。
郑居中为了避雨在外也能有点推官凑趣的乐趣,为了能忽悠动老通判留下,再次肯屈身亲往通判那商量。
本以为这事没那么容易办成。
老通判是比较正直忠义,却也是个爱惜性命前途,也喜欢悠然享福的士大夫,也不是个肯守制吃苦顶遭罪的死脑子。
郑居中只是自负口才心计手腕,也自负身份才来忽悠的。
不料,他稍一张嘴露出点意思,老通判居然一笑就爽快同意了。
”是没法待了。
这天眼看着一时半会没个消停。
再熬下去,军心就散了乱了,有危险......“
直接赞同郑居中的弃城避雨,老通判对郑居中一通赞美后忽悠承诺的要留一千将士协助留守,不以为然,居然拒绝了,说:”留那么多干什么?
这天气,地都泡软了,到处一片水,放眼看不到几步外,走路都得陷进去,何况是大队人马在雨中瞎行军,雨短期内也停不了,辽贼想来偷袭他也来不了。
城池没危险。
朝廷什么的人也无法过来......“
只要求留下四个军卒负责城门就可以了。
郑居中大喜。
手下这些将士,无论是官是兵都是不肯遭罪的军痞烂将,都急着跟着撤离呢,没人愿意留下,本还发愁怎么能让哪个将领情愿带一些军队老实服从命令留守,这下省心了,不用费脑子安排人了,太好了。
四个也是烂军痞,却是军中最没本事最被欺负最没地位的军汉转眼就被军方赶紧挑出来,倒霉留下了。
老通判在老仆陪伴下站在北门城头看着郑居中和石符练坐车带着四千烂军和粮食什么的浩浩荡荡很快消失在风雨中急急向北全力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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