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算了，我们回去吧。”

“不好看。”

被称为应小姐的女子朝着门外轻呼，应诺声传来，几个青年到了门外，恭敬站成一排。

这女子最后看了眼手中的发簪，轻轻插入了秀发之间，径直走向了门外。

此时，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跑来，笑呵呵的站在了她身边。

“小姐既然不喜，为何还要来。”

“管家啊，昨天我做了个梦，有人说要我今天来这里的，等我醒来后，床头就多了一把簪子。

但我的房门并没有人打开过。”

说罢，女子还从发间拿出了这把簪子，放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脚步一顿，拿着簪子细细看了许久，其上的微光让他略感惊奇，但依旧不明所以。

“据老夫观察，这件东西不简单。”

“至于有多不简单，我也不知道。”

女子闻言噗嗤一笑，不简单这还要你说么……

老者一路笑呵呵，陪同着女子朝楼下走去，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众青年家丁。

…………

七拐八绕的，方凡跟着一群婶子们，终于来到了戏台面前。

看着台下的一块大木匾上，用红墨写着几个大字，不过他只认得前两个字，那便是“猴王”。

至于后面的字，也许是写的太潦草，一个也认不出。

“快看啊，猴王打败妖怪了。”

“哟，还是个女妖精。”

身边的一众婶子大呼，均是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方凡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猴子拿着长棍将一女子打趴在地。

台下传来浓烈的掌声，甚至已有人叫吼而出，显然看的颇为过瘾。

突然，那妖精楚楚可怜的哭了，一双动神的明目看着威风凛凛的猴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划下……

猴子正要举起的棒子，在这一瞬愣住了，最后挣扎了许久，只听到一声难言的咆哮，其内夹杂着凄厉声，紧接哐当的响声传来，棒子被扔在了地上，猴王愤恨的看了女妖一眼，转身离去了。

“婶子，猴王不是神仙嘛，为什么他不杀妖啊？”

一旁的大婶子揉着方凡的小脑袋，慈爱的开口。

“因为那女妖是她同门啊。

他下不去手啊。”

“纵然猴王是仙，也难舍七情六欲啊。”

方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贯的好人就应该杀坏人的这种根深蒂固思想在他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崩裂。

众人看的起劲，方凡却早已没心思再看了。

他总觉得，这戏看的没意思，高台上所演绎的所有内容，都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突然，在那远处的一座酒楼之内，走出了一个女子，在其身边，跟着一个老者，满头白发显得很是慈祥，还有最后方则跟着一众青年，一身的灰色布衣，妥妥一副家丁打扮。

“哎哟，那不是应家小姐吗。”

“啧啧，真漂亮。”

在方凡周围的两个少年咂咂嘴，看了眼越走越远的应小姐，转身继续看着自己的大戏。

方凡紧盯了许久，这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一股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我认识她……”

下意识的嘀咕一声，方凡徒步跟了上去，正想好好看清楚的时候，那几个家丁已经察觉到了他，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就将方凡按在草地里一顿暴打，直至那老者大喝一声之后，那群人才停手，嬉笑声中护送着应小姐离去了。

方凡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死死一咬牙，再度跟了上去，嫣然已经忘记了那带他而来的大婶们了。

当他离开人群的那一刻，方凡身后的场景陷入寂静，开始模糊起来……

不管是戏台班子，还是人群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方凡并没有回头，甚至连声音消失了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眼里只剩下了这女子和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丁。

明月高照，星辰点缀。

一条小路之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了小路上，为首的则是一个富家女子与一慈祥老者。

而在他们身后的黑暗处，跟随者一个少年，脚步越老越快。

时间流逝，方凡已经忘记自己跟了多久，可不管他怎么走，都追不上眼前的人。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脚步停住，方凡懊恼的揉捏着自己的脑袋，只是一个有些熟悉的人而已，自己却跟个疯子一样跟了一路，就为了好好看清楚对方的脸庞，直至现在……自己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突然，前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方凡抬头看去，怔在了那里。

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提着一把木剑站在那里，剑尖之上不断滴着鲜血，那群家丁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断挣扎，最后气绝身亡。

那少女花容失色，极度的恐惧让她瘫倒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老者年迈的身躯不断颤抖着，挡在了少女身前，朝着那白衣青年双手合十，跪了下来。

白衣青年一笑，直接一剑将老者给刺死！

在看到那白衣青年的一刻，方凡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脸庞，与自己太像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对方的脸上没有自己这样的稚气，相反则多了一些冷冽。

那少女在回过头看到方凡的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救我！”

方凡愣在那里，看了一眼少女，这一声救我，他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又看了眼那白衣青年，方凡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冲了上去，挡在了对方身前！

那青年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凡。

“你怎么…怎么杀人？”

方凡哆哆嗦嗦的开口，只是在看到女子的那张脸庞之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命中注定的感觉传来。

这一刻，他好似忘记了恐惧，就连眼前这杀人如麻的青年，都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我杀人？”

“我杀的都是你想杀的人。”

那青年哑然，无奈摇了摇头，拍拍方凡的肩膀，轻笑之中绕开俩人，独自向着远处的黑暗中走去了。

方凡看着对方越走越远的背影，一想到那与自己完全相像的样子，就后背一凉，趁着心中最后的一丝血气，方凡卯足了劲大吼而出。

“你到底是谁！”

青年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看了方凡许久，最终噗嗤一笑，转过身去。

“唉，明知还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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