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赏梅
“娘娘,外面风大,还是不要出去了。”见得淑贵人着一身单衣便要推门出去,一旁的丫鬟赶紧出口阻拦。
“娘娘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万一感了伤寒这可了得?”
淑贵人回身一笑,正要开口,门忽然被推开,与此同时一道深沉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皇上端着笑意踏入门内。
“宫女说得对,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这时候去做。”
淑贵人面露惊喜,赶紧扶身给皇上请了安,略略垂下眼笑道:“皇上在此时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上抬手将她轻轻扶起,摇头道:“你啊你。”
“朕的要紧事,自然是你。”
“究竟是臣妾,还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淑贵人顺口说道,语中带着些惆怅和酸意,一抬眼见着皇上变了脸色,赶紧道:“臣妾不过是想着后园的梅花该开了,想去采朵新梅,给屋子里添几分生气。”
“这点小事托下人去做便是,再不济,朕亲自为你采上一支,莫要为难了自己的身子。”皇上脸色偏偏缓和了些,笑意又浮上眼底。
宫里点微的小事也能被人珍而重之的到处流传,很快这事便传到了皇贵妃的耳朵里,引得她心中极不痛快,沉着一张脸冷笑道:“皇上还真是老当益壮。”
“到处防着那些个皇子,谁曾想这个节骨眼上却被淑贵人钻了空子。”
“就怕她有命怀上,却没命生出来。”
秦碧瑶因着急于除掉秦碧玉,每隔几日便会进宫来面见皇贵妃,后来干脆得了她的令,如秦碧玉一般在宫里头住下了,因着下人们都知道秦碧瑶的身份,皇贵妃又有吩咐,她来时便无人去通报,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了房内,她刚刚掀开帘子,便听到这么一句。
后宫之事,本不是她一个宫外人该管的,即便是听到了几句,装聋作哑也就罢了,她偏偏因着秦碧玉同样见不得静妃,一定要插上一脚。
“皇贵妃方才在说何人?”
皇贵妃尚未开口,一旁的宫女已经啐道:“还不是那小贱人淑贵人,趁着主子不备偷爬了皇上的床,谁想竟怀上了。”
秦碧瑶虽只曾在宴席上见过那位淑贵人一眼,只留有印象,却不妨碍她借机插话,逼皇贵妃动手。
“宫里头向来讲究母凭子贵,如今皇上老来又得子,怕是对淑贵人更为恩宠,她可谓是一夕间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皇贵妃听罢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指尖无声掐断一旁的花颈。
“只怕是还未飞上枝头,就让人将尾巴上的毛给拔光了。”
“给本宫将皇上上个月赏赐的老参带上,本宫要亲自去看看淑贵人。”
一旁的宫女听了忙扶身答应了,急步走出门去,片刻后带回来一个红绒盒,扶着皇贵妃出了门。
静妃一听得此事,也立时叫来了秦碧玉一同商议,将事情原委道清楚后,只见秦碧玉微蹙眉头沉思片刻,而后笑道:“皇上的恩宠真是颇深,淑贵人不过是想要枝新梅,皇上都能亲自去为她采来,”
这话使得静妃记起自己曾受宠之时,也与淑贵人无二,因而才会对皇上死心塌地,却没想要皇上的心那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逐渐的便不再见她,哪怕她生下了小皇子,也未能久留他的心。
转瞬间静妃便收回心思,笑道:“皇上的心思谁能说的准?
也许就是图个新鲜。”
“不过皇贵妃心思狭隘,必然因为淑贵人出身低微,又刚好在这时得宠而容不下她,倒不失为一个扩充盟友的好时机。”
秦碧玉听完并未立刻回复,而是微扬下颌看了眼窗外,半晌后才回神道:“确然可行,却又急不来,且看她能不能熬过第一关,值不值得咱们搭手相救。”
在宫女看来,秦碧玉这般出神实在是没规矩的,静妃却并未介意,反而道她心思缜密,庆幸她出言拦住了自己,否则若是误卷入是非当中,淑贵人却又为人糊涂,只会连累她自己。
隔日又落了雪,屋外大雪纷扬,屋内淑贵人的哭喊声足以撕破天际,颤巍巍的传出门外,却被风雪阻隔。
淑贵人新得了宠,自恃皇上宠爱便高人一等,又多疑,将宫女都赶到一旁不让近身,听到哭喊声宫女们才急急忙忙赶过去看,一眼看到了淑贵人床上的一摊血迹,有人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大骂道:“你们这些狐媚子精,你们不得好死!”
宫女们吓得脸色一白,百般劝说无果,只好在一旁等着太医和皇上来,因为惊恐险些和淑贵人一起哭出来。
待太医赶过来,淑贵人已然是昏迷不醒,这时宫女们才得以去伺候她,太医担心项上的脑袋,受过皇贵妃嘱托并不尽力去医治,反而刻意拖延,孩子终于再没有出世的机会。
“既然都在这儿,我有话便说了。”皇贵妃面对着众嫔妃,忽而端起态度严肃道。
“宫里头发生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若是淑贵人自己不小心也罢,可若是有心人为之,本宫必定要同皇后将一切查个平白。”
“淑贵人新怀有孕,除去病了的,所有人都一一去探望了,唯独静妃只托下人去送了东西。”
说罢皇贵妃话语一顿,捏着手帕点了点眼角不存在的泪,缓缓说道:“静妃莫要多心,并非本宫怀疑你,不过是排查罢了,这众人里谁都有嫌疑。”
静妃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姿态从容的上前一步行了礼,细声道:“臣妾是在照顾小皇子,实在脱不开身。”
“淑贵人之事,臣妾也十分痛心,臣妾自己是有孩子之人,知道十月怀胎的辛苦,又怎么会有这种歹毒心思要害了她呢?”
皇贵妃定定的望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眸子,点头道:“静妃此言可是不妥,难道不知越是有了小皇子的,嫉妒心便越盛,唯恐别的妃子也有了皇子,将自己比下去。”
“若是想要开脱嫌疑,还需有实在证据。”
静妃半晌不语,周身气息逐渐冷了下来,皇贵妃又假模假样的问了几个人,却是暗示她和重臣家眷勾结,联合谋害,待皇贵妃自觉摆够了仪态,要离开之时,她才再次抬起头来,望着皇贵妃目光森凉,道:“贵妃娘娘心思灵巧,令臣妾佩服,若是铁了心要治谁的罪,只怕对方有千张嘴,将黑说成了白也无济于事。”
皇贵妃脚步一顿,目光骤然扫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来:“本宫是担心皇后操劳后宫之事,难免力不从心,替她分忧解难,一切遵照事实来定夺,皇上可看着呢,哪个敢随心所欲的胡作非为。”
“贵妃娘娘!”屋内密合的帘子被猛的拉开,一位太医跪倒在皇贵妃面前,大喊一声。
“臣在淑贵人房内焚尽的香里发现了大量可引起堕胎之物。”
“那香哪来的?”皇贵妃听罢眉眼一凛,厉声问道,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擦过静妃的面庞,眼睛里笑意一闪而过,听得跪地的宫女回话。
“启禀贵妃娘娘,是……是静妃送来的,说是安神的,淑贵人自有了身孕之后一直睡得不安稳,便拿来用了。”
皇贵妃转过身去,朝着静妃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静妃脸色一变,没想到皇贵妃在这时发作,摆明了要将罪名诬陷到她头上,她一时无措,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心中不免焦急。
自小皇子出事后,她日日担惊受怕,好容易磨到了这时候,母亲这一身份却是不知不觉的磨去了她的棱角,多了几分仁慈。
“在皇贵妃心里,难不成臣妾还比不上一个宫女?
仅她一句话就断定了臣妾的罪。”
“膝下有子的不光臣妾一个,若说谋害淑贵人,臣妾却是力不从心了,近来甚至门都少出,诸位姐姐应是看在眼里。”
一见静妃出言反驳,她一党那些犹豫不决的妃嫔里立刻出言配合,收得皇贵妃一道道眼刀。
她轻笑一声,望着静妃道:“这么说来,静妃的嫌疑倒该最小?
可为何这宫女偏偏要找上你?”
“有没有毒,香炉里的证据可是明明白白,难不成你还要说,有人偷偷往里投了毒?”
若说静妃只是摆脱嫌疑,众人倒不觉有什么,可皇贵妃那句她的嫌疑最小,却是刺激到众人,哪里会放她一人脱身,让自己跳进污水里,少不得落井下石一番。
“听说静妃和二皇子家的那位号称德才兼备的王妃无缘无故的来往密切,也不知是图个什么,难道便是密谋这等事?”
又一位妃嫔阴阳怪气的接了话茬:“哪里是无缘无故,借的就是小皇子的由头,说不定是结党二皇子,早早的为小皇子谋了一官半职的。”
“大胆!”
“结党营私这等事也能乱说?
无凭无据的,可不能冤枉了静妃。”皇贵妃略略抬了声音呵斥一声,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的,这些话,她自恃身份不便说出,这些蠢货却是急着撇清关系一一替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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