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他对李顺的崇拜溢于言表，但他的话我不太明白，又没敢追问，让他解释，我想有些事要循序渐进，否则会乱了阵脚。

这时进来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他唇红齿白，眼睛明亮，却长了一张哭丧脸，时时要落泪似的。

这已经是我在富春苑见到的第三个这样的孩子了，大约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而且都白白胖胖，短手短脚，满身赘肉。

这个看起来虚胖的孩子端来了茶水果品，放在了木桌上。

他穿着一身短袖短裤的丝织衣服，收起手脚，他简直就胖的像个球了。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李凌道：“这孩子多大了，是府上的仆人吗？”

“孩子？”李凌笑道，“他可比你我都大，看来你是不知道他们了？

他们就是金娃娃，男女体态一样，都心宽体胖，满身白肉。

你不清楚他们，他们二十年成人，而他比我大好多，他今年得有三十三岁了，只是光长年龄，不长个子，而且越来越胖。”

“原来这样，”我掩盖我无知的笑道，“的确不太清楚这些。”

“你也和我一样吧？

只在湖岸边浅水区生长，不愿去深水区找寻湖果吃，对世界的认识缺失吧？”李凌天真的笑道。

我只好点点头，以示认同。

他安慰我说：“其实这都无所谓，有很多鱼未成人时，贪吃湖果，或因身子虚弱，或因湖底险境，不知有多少鱼在湖中夭折，我们现在已经很幸运了，安然来到城中，只要你现在进行适当的学习，面对生存，绝对没问题。”

“越高深的意识智慧所贮存的湖果，越生长在湖底绝境之中，吃一颗湖果，简直就是九死一生。”他饶有兴趣地谈论着湖果，似乎想以此为基础来和我聊天。

我一个湖果也没吃过，泛泛而谈也不敢进行，我把话题又转移到金娃娃上。

我虽不经意间看到金娃娃与李凌说过话，但我仍问道：“金娃娃能说话吗？”

“当然能，”他说，“只是他们太爱哭了，他们高兴激动时的情绪不是笑，而是哭，而且一说话就会哭，会哭得岔气，打嗝，让人哭笑不得。

还有你不知道，男性金娃娃是哭丧脸，女性金娃娃是笑面脸，笑儿面，一说话就笑，笑的前仰后合，令人莫名其妙。”

“这么奇怪？”我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李凌突然大叫门外的金娃娃：“金小，进来！

李帅公子要问你话。”

“有什么事？”金娃娃哭丧着脸进来了，鼻子不自主地抽咽了两下，像酝酿情绪似的，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知道该问他什么话，傻头傻脑的说道：“你叫什么？”李凌险些笑喷，他刚说过这个金娃娃叫金小的。

“呜呜，我叫金小，哼哼。”金小喘息着，露着大白牙，拳头大的眼睛里湿润润的，鼻子抽咽着发出哭腔。

“不行！”李凌说，“你要让他说长话，一大段话，他哭得会打滚的。”

“你几岁了？”我问。

“三十三啊！

呜呜……啊啊！”喉头已经哽咽，五官都下坠了。

“不行！

你看我的。”李凌问道，“金小金小，你今天几时起床，吃了什么，干了什么？

有没有偷懒睡觉，看没看见他人偷懒，一一说来，要清楚明白！”

我简直没法叙述金小的话，他的说话方式太奇怪了，他哭得快断肠了，在地上来回驴滚，捂着鼻子，涕泪俱流。

短短的几句话，他翻来覆去的说，就怕我听不明白似的，我沉默的听了几分钟，李凌都快笑趴在地了，就连忙制止了金小说话。

但我总算听明白了，了解了金小这半日干了什么。

他说他听到鼓乐就起床，喝了些水就去方便，今天拉肚子，进进出出五次，好了之后就立刻去喂鸟，然后给它洗澡，后来和其他几个金娃娃开始打扫卫生，最后又说到他今天饭没吃饱，金水跟他抢食吃，金水太能吃了。

金娃娃曾是奴仆，奴性难改，乐于为仆，饭随便吃，但他们只取个人的一小份。

如果谁吃不饱，就会抢其他金娃娃的，而其他金娃娃没饭吃，又绝对不敢去取食吃。

这是意识使然，难以改变。

李凌说：“他们多可笑，多奇怪，没人打他们，他们有吃有喝，一说话还哭，太好笑了，你看他还在地上打滚，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我心情沉重的说：“他们看起来真可怜，泪流了不少。”

李凌说：“他们不是真哭，他们就是爱哭鬼，有时也真是气死人，你揍他们，他们就不哭了。”

“你经常打他们？”我问道。

“不打老哭啊！

打了反而不哭了，我打得不疼，他们也明白我为什么打他们。”李凌似笑非笑的说。

“你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意志低落地说，“如果他不在，我想走了。”

“我不知道他何时回来，”李凌说道，“你不再坐会吗？

你看，你背上的腐肌叶快要脱落了，实话对我说，这些腐肌叶是不是昨日救那个冰眠的女人时黏在身上的？

我记得你滑进岩坑里去了。”

“不是，”我说，“是你走后我滑岩坑里了，太倒霉了！”我从我背上结下一片腐肌叶，不过皮肤有点渗血了，但我不以为意的提出告辞。

“身体康复了就可以去登记身份了，”李凌对我说，“但你首先要取得医官对你身体健康的证明。”

厅堂的装潢像似封建王朝的官宦富豪之家，我心不在焉的看着房间里的东西，然后站起身来，又听李凌对我说：“我听师父说你是李限家的人，然而李限却死了，他的舌鳞枯硬，死亡的告示已张贴出来，你在世上目前没有父系亲人了，不过可能还有母系亲人，但大家一般不会联系，你的生存压力也许会很大。”

我出了富春苑，游荡在大街上，我在一片广场上看到了一面布告栏，上面张贴着一些告示，报纸，全是有关刑罚某人，某人死亡，食果种植，以及留言之类的通知。

我看到一则通告上信息：明日是洁净日，望全体人员有秩序地到相应府门洁身，规定时限，三日之内。

洁净日到各府门洁身是我无法理解与想象的一条通知，我看遍了各张通告信息，怀揣疑问，然后继续在街道上游荡。

现在已过中午，街道上行人寥落，也没有人在街道上欢呼舞蹈了，我得以大摇大摆的在鱼龙城进行观察，我发现了很多司法类机构，比如：护卫府，人宗府，理法院，牢狱，国医馆，药食部，洁身院，丝织局，教育所等众多府院。

我没有敢进入这些权利府院，更不敢闯入彩鳞皇宫，我只是个观光客，用了大半日游历了鱼龙城一小部分的街道，到了傍晚，我腹鸣如鼓，就回到了万春城区的那个医馆。

在医馆中，医官又对我进行了身体检查，我有了应对经验，轻松地获得了身体健康的证明，并被告知明天可以去人宗府登记。

锦敏被我甩掉后，在医馆中再见到我时满脸的不高兴，但因我对她的冷淡又使她心情沮丧，她很难理解她为何得不到我的青睐，她认为她的魅力有目共睹，有很多人向她示好，表达了爱慕之情，结合之意，却偏偏被我忽略。

我在医馆中吃了东西，便遇到锦敏俏脸生嗔地站到我面前，她质问我道：“你很讨厌我吗？

你不喜欢我这种人吗？”

我看看四周，没有贸然应声，我内心很想**她的感情，又害怕锦蕊会突然冒出来对我产生误会，只好规规矩矩的说：“我丝毫不讨厌你，只是我很无知，对很多事都不明白，也不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吃得湖果少，能力有限，几乎什么都不清楚。”

“我可以教你啊！”她说，“我知道很多东西，凡是我知道的，就会相对于你也知道了，但前题是你喜欢我，相信我。”

我心想她是个主动的女孩，真性情，敢于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情感，的确很特别，与锦蕊的心性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沉醉于我幻化出的俊秀容貌中了，丧失理性的喜欢我。

我迟迟未说话，只听她又率真地对我叫道：“李帅，我看上你了，很喜欢你，没有女孩会比我更炙热的爱恋你了，没有女孩会比我对你更执着，更真心了。

如果还有其她女孩对你表达了情意，那你一定会答应我，而非她们，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与选择。”

我感受到周围人关注的灼热目光，内心有些害羞，这时夜幕中鱼龙城上空闪烁起烟花，光彩夺目，璀璨熠熠。

鱼龙城的夜生活正式开始了，很多人蠢蠢欲动了。

锦敏心思活跃，性格活泼，善言好动，她主动握住我的手，说：“我们去街上走走，白天我了解了不少东西，如果你不清楚的，我可以告诉你。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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