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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迎还拒的第三十一天(2/3)

裴钰安面无表情地走向凉亭。

云郦瞧见裴钰安,忙叫哥哥,裴越安目光则落在石桌上的两样点心身上,然后又看向陆霁道:“陆贤弟。”

而后在石桌前一旁坐下。

陆霁继续对云郦道:“我养的那只鹦鹉真的很聪明,以后我带来给你瞧瞧。”

云郦点头:“那我等着了。”

裴越安垂下眸,听见两人相谈甚欢,终于眼看天色不早,陆霁起身告辞。

及至陆霁走后,云郦笑着裴钰安道:“世子爷,奴婢今日给陆公子做点心时顺便多做了些,你要不尝尝?”

她是他的人,可如今给他的点心竟是给别的男人做时顺便为之。

裴钰安脸色复杂。

“世子,你怎么了?”

云郦好奇地问。

“无事。”

云郦便示意翠屏端上点心。

裴钰安在石凳坐下,翠屏摆出红豆糖酥和豌豆黄,他却并未取用。

云郦全当没注意,激动地道:“世子,你没来前,奴婢打听到了一个小消息,却不知有用否?”

“什么?”

裴钰安指腹轻敲石桌。

“陆霁说江州怎么可能担心流民乞儿的问题。”

云郦细细一想说,“他说的斩钉截铁,顺嘴而出,可即便江州繁华,可更繁华的扬州杭州城内都有流民乞儿,颇让知府大人头疼。”

繁华的地方谋生的可能性更多,可如此,涌向繁华之地的人便也更多,尤其是无家可归,背井离乡之人。

也是因这,杭州扬州虽繁华,但城内街头的乞丐流民也许多。

“奴婢不知道这和你要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总觉得这句话是个信息点。”

这话倒没骗裴钰安,就算要运私茶,也不太可能去找流民,且运私茶要不了太多人手。

她当时假装好奇追问陆霁为何会如此,陆霁却摸头,说是听他兄长说的。

裴钰安倒是定定地看了云郦一眼:“这江州城内,应不仅只是私茶一个大问题。”

云郦所说,他这几日也有察觉,按照现下发展,江州的流民和乞儿的确是少,就算有,也是六七十的老年人。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打听到了一件事,便是两年前,江州走失案不绝如缕,粗算下来,约摸几百的青壮年。

后来断案则归于江州附近的红衣教,他们想扩大规模,但没有人愿意参教,便绑了人去。

后来案破,却说那些人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只因红衣邪教便是怂恿人自杀信神。

裴钰安却不信是如此,查了几日,背后果然另有隐情。

毕竟江州如今也是动不动便丢失人口,只是和几年前相比,频率人数都低,便没引起轩然大波。

云郦思忖了下说:“世子,奴婢昨日上街,瞧见了出行的江州知府,他看起来慈和公允,他可以信任吗?”

裴钰安无奈地摇头:“若是可以信任,这几年江州的茶怎能平平安安的运到北蛮?”

“不过如今倒也还好,并不是全无收获,只要做过,一定能抓住它们的马脚。”

裴钰安眸色昏沉。

两人话间,陆霁回到陆家,管家陆叔见他归来,上前说道:“二公子,大公子请你过去。”

大哥?

陆霁颔首,忙朝着陆纷的书房走去。

陆纷年过三十,膝下空虚,无儿无女,对唯一的胞弟陆霁便甚是疼爱,加之陆霁比他小了十来岁,虽是弟弟,却和儿子差不多。

是以陆霁和陆纷的关系很不错,得知书房没客人后,陆霁不需人通传,直接推开门:“大哥,你找我?”

陆纷放下账本,看向自家神采飞扬的小弟,皱眉道:“听王举人说,你最近经常不上课?”

陆霁脸一跨:“大哥,我都十八了,又不考状元,还读什么书!”

陆纷起身,将账本放进抽屉锁住,“是啊,你十八了。”

他话锋一转,“十八也是大人,既不读书,便该学着自力更生,过几日我就交给你一家米铺,你自己学着打理。”

陆霁听到米铺,奇怪地问:“大哥,我不做茶生意吗?”

陆纷垂下头道:“我们陆家的茶叶生意一切趋于稳定,你去学不过是些固定程序而已,不如给你家新铺子好好锻炼。”

陆霁不疑有他,陆纷忽而又问道:“听说你最近老是去徐家?”

提到徐家,陆霁不由双耳一热,他低声道:“徐兄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弟弟我很是佩服他。”

陆纷望着他,再问几句,便示意他可离开,等陆霁离开,陆纷捂着唇轻咳几声,本就瘦白的脸上更添几抹疲惫,管家心疼地扶着他,“大公子……”

陆纷摆摆手,吩咐道:“给他传信,让他今夜来见我一面。”

管家得令,马上便亲自去安排。

陆纷独坐书房,不知何时,天色渐暗,他也不曾点灯,直到书房内室有动静传来,他起身入内,果然瞧见那人从密道走出。

陆纷取掉用灯罩盖着的夜明珠,昏暗的内室顿时明亮。

那人皱眉道:“陆纷,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陆纷摆摆手:“这几天有些受凉而已。”

话落,他看着对面眼角爬上细纹,依旧清隽的某人道:“徐墨兄妹的身份可查清了?”

那人看着他坐下道:“查清了,的确是北地通州的丝绸商人,因气不过嫡支举动,便来了江州。

我也核查过他们一行人的文牒,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陆纷松了口气,那人看着他,又沉声道:“朝廷似乎已经注意到江州的私茶,不日或许会派朝廷命官前来查探,你近段日子行事多加小心。”

陆纷闻言,手微僵,脸色倒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笑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人听罢,脸色大变。

陆纷却又垂下眸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他们发现私茶,也不会发现那件事。”

那人闻言,定定地看着他瘦弱的面颊,半晌后点头,“如此甚好。”

陆纷闭眼说:“我累了,你回去吧。”

那人安静片刻,终是往密道走去,只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端正的脸上浮现几抹晦色,他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你的确是对不起我。”

陆纷抬起眼,目光灼灼地说。

那人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饶是已过了许多年,依旧不敢直视,慌乱避开。

陆纷垂眸,自嘲一笑:“不过却也是我自愿的。”

这一日,天晴风畅,气候温宜。

清早起床,云郦便对镜仔细梳妆,她今日选了一件藕荷色刺绣妆花裙,梳了个单螺髻,只鬓角散落两缕碎发。

上妆完毕,她对镜贴好芙蓉色的桃花花钿,这才款款走出门去。

裴钰安瞧见她就是一愣:“你今日……”

云郦柔柔一笑:“今日我要和陆霁出门。”

裴钰安声音淡淡:“怎么又要出门?”

“陆霁被他哥哥安排去管理米铺吗?

接下来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找我,何况我也没有经常随他出门,这只是第二次而已。”

云郦说。

裴钰安倒也知晓陆霁即将打理米铺的事情,他想的多,陆家最重要的生意是茶,可陆纷却不要最疼爱的胞弟从事其行,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害怕长成的胞弟和他抢权,另一种可能便是不想他去沾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陆纷,他觉得是后者。

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云郦的声音:“翠屏说今日我这身很美,世子你觉得呢?”

她拎起裙摆在裴钰安跟前转了圈。

裴钰安垂下眸道:“不错。”

云郦点头附和,笑盈盈说:“世子,那奴婢走了,陆霁今天带我爬月牙山,他说站在山上可以看见江州整座城。”

她神色期待,仿佛真的是要和心仪的男子出门幽会。

话罢,她便转身离开。

她背影纤细,眼见她要出月洞门,他突然叫她一声:“云郦。”

云郦杏眸弯弯,回首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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