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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喧闹(1/2)

萧鱼是在鸡鸣声中醒来的。

薛战还在睡。

朦朦胧胧的,耳畔是鸡鸣和叽叽喳喳鸟雀声。

有点吵。

萧鱼并不喜欢这样的喧闹。

不过薛战却躺在她的身边,呼吸匀称,好像睡得很习惯。

成亲也有段日子,大多是他先醒来,她伺候他更衣,或者就糊里糊涂睡到他离开。

像现在这样的,不大有。

乡野间自然没有罗帐纱幔,就一顶普通床帐,清晨的阳光从木制的窗户缝隙间照了过来,堪堪照在榻上。

床很小,他的体积庞大,个子也太高,好像这脚几乎都要从床尾伸出去。

这会儿光着膀子,身上是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疤,萧鱼已经很熟悉,却很少这样清晰的看到。

男人的身躯是伟岸结实的,还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便是萧鱼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当初洞房花烛,看到他的脸时,心里稍稍松过一口气。

狭长入鬓的浓眉,漆黑轻覆的眼睫,鼻梁挺直……睡着的样子,倒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攻击性了。

他太坏了!

昨夜的画面便是她与他成亲已久,想起来也让她觉得脸红心跳。

薛战是个蛮横不体贴的人。

那会儿压着萧鱼,像极了抢占良家妇女的恶霸。

逼着她吃他,之后换着花样欺负她。

萧鱼哭哭啼啼,又不敢叫出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低低骂他一句:“混蛋……”

有人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肆意妄为着。

还凑到她的耳畔,得意洋洋的问:“年年,那混蛋弄得你舒不舒服?”

萧鱼呜咽不语,是真的哭了,两头都像开了闸似的,弄得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萧鱼正在看他,他明明没睁眼,却好像知道她在看他似的,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拉到怀里就吻她。

清晨的男人是最经不起撩拨的,浑身滚烫,唇瓣与她紧紧相贴,炙热的大掌用力揉着那娇娇的嫩肉。

强烈而霸道的雄性气息,让萧鱼根本喘不过气来,最后张嘴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舌尖,他才立刻缩了回去。

却还是没放过她,搂着她的腰,气势汹汹的抵着她,道:“长本事了,夫君也敢咬?”

年轻美貌的小妇人满面潮红,小嘴微启急促的喘着气,两缕发丝垂下,凌乱又慵懒。

萧鱼才不要理他,自顾自穿衣。

系好中衣带子便掀起大红被子下榻,弯腰将襦裙鞋袜穿好。

身后却没动静。

于是转过头,问他:“您不起来吗?”

薛战躺在榻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被子被她掀开了,他也不盖,却也不起来,就这么赖着。

衣裳没穿,只穿着亵裤,硕大的帐篷高高耸立,两条粗壮的毛腿曲起,一条压在另一条上,毫无规矩的轻轻抖动。

斜眼看身旁衣裙整齐的萧鱼,语气跟个大爷似的,说:“你给我穿。”

宫里讲究规矩,不管多困,她若是听到他起来的动静,肯定会起来伺候他更衣的。

可现在嘛,瞧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萧鱼才不要给他穿,直接去开了窗,又开了门,准备去洗漱。

窗户一开,那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薛战双眼一眯,扯过大红被子往脸上一盖。

过了一会儿,听着屋子里空荡荡的,很快也跟着起来了。

……

萧鱼没让春晓送水,直接去前院的井边洗脸。

何朝恩刚好过来,他昨夜被葛老伯带去睡在隔壁邻居家,这会儿见萧鱼自己在打水,才快步走了过去。

头顶忽然笼罩一片阴影。

萧鱼以为是薛战,就笑着扬起脸:“你还晓得起来……”

待看到面前清秀白皙的脸,表情才一顿,略微有些尴尬,“是你啊。”

何朝恩微微颔首,这会儿出来虽不必像宫中那般将规矩,可到底还是主仆有别。

遂恭敬的与她说:“让小的来吧。”

萧鱼不会,便将木桶递给他。

便见何朝恩接过,将木桶挂在辘轳绳索让,然后将系着绳索的木桶扔到井下,接着双手转摇手柄,将装满水的木桶慢慢转了上来。

他一手领着木桶,替她将水倒在脸盆中。

他的身材高挑,略显单薄斯文。

萧鱼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力气还挺大的。

这么大的一桶水,轻轻松松就单手拎起。

萧鱼卷起衣袖,将干净的洗脸巾子放入水中。

纤细的手腕浸在水中,轻轻晃动,像一截剥了壳儿的菰草的嫩茎。

何朝恩立在一旁,目光静静落在她的手腕上。

听到一阵脚步声,何朝恩立刻低头,安静站在一旁,对着过来的高大身影道:“爷。”

薛战颔首,而后弯下身子,随手从萧鱼的手里将巾子拿过来,在水里浸了浸,拿起来随手一拧,就要往脸上擦。

萧鱼赶紧拦住他,急急道:“我刚洗过的,您就不能换盆水吗?”

这木桶就在手边,里头还有大半桶水呢。

薛战却是往脸上胡乱一抹,并不在意的样子。

萧鱼想随他算了,可到底还是看不下去,将巾子夺过来,然后抬手仔仔细细替他擦着眉眼和眼角,擦了整整两遍。

薛战笑着让她擦,空闲的双手往膝头一搭,见她擦完了,就随手沾了水,将水珠往她脸上弹。

继续笑。

真是太幼稚了!

萧鱼脸上挂着水珠,睁着水亮的大眼睛瞪他,接着将巾子往水里一捞,直接“啪”的一声糊在他的脸上。

这才眼儿一弯,忍不住笑出了声。

外头贺茂刚打着哈欠回来,手里拿着邻家大伯送他的俩白面馒头,还没进来,就听到院子里一阵清脆的笑声。

望了过去。

便见那笑容甜美的女孩儿,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后仪态,笑得像个孩子。

登时一愣,深深陶醉在了她的笑容中。

……

这日傍晚,萧鱼坐在回皇宫的马车上。

打开帘子,看着金黄一片的稻田,一派丰收。

小径崎岖,马车晃动,萧鱼的身子也跟着轻轻颠簸。

目光落在那辛勤割稻的乡间村夫身上,还有那拎着水囊和食盒来关心夫君的妇人们。

纵横交错的田间小道上,到处都是梳着丱发、光着屁`股的小孩儿,跑来跑去……

看了一会儿,萧鱼轻轻将帘子放下。

侧过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阖眼小憩的男人。

萧鱼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想。

他一个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凭着武力占了大魏的江山,委实令人深恶痛疾。

她是恨不得他死的。

若非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那洞房之夜,她兴许就藏着一把匕首,了解他的性命了。

可是现在呢?

他若是死了,天下大乱,即便能让赵泓再次坐上帝位,他能坐的稳吗?

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像薛战这样的男人。

萧家虽是前朝旧臣,可局势已定,真心归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若萧家与大魏皇家的关系不那么密切,她是完全赞同父亲归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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