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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解脱(3/4)

相对平静的山地之间像是凭空升起一座火山而在高热岩浆喷的刹那一道灰黑电光自远方高峰倾泄而下所经之处元气乱流立被抽吸一空残留下来的生灵怨魂亦被绞缠其中嘶然长鸣。

电光黯沉的颜色陡然鲜亮起来这变化只在刹那间生元苦只来得及在眼中烙下这妖异的印痕喉咙一痛紧接着便是灵台轰鸣三魂七魄尽数移位掐断了他所有反应的可能。

相比之下七鬼摄海破的摄魂冲击只若微风细雨不值一提。

混沌中元苦满身鼓涨的真息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古脑奔涌出去然后是精血、骨髓、元神……喉咙上的伤痕像是妖魔的血吻瞬间抽干了他的一切。

再没有什么念头可言元苦只剩下一张乾枯的外皮飘然扑在地上。

先它一步「铮」声微响有如金石交击李珣耳畔石堆上钉下一根浅红色的羽毛微风吹过细细的茸毛轻拂过他的脸痒痒的颇为舒服。

李珣嘿嘿一笑辛苦地偏过头用嘴巴衔起这根色泽古怪的羽毛轻抿了几下浓郁的血腥气触动了他的感官刺激之余也带来一股新生的力量。

四肢百骸气力渐生他挣扎几下终于坐起身来。

「百鬼啊……」

半空中声嘶力竭的吼声渐渐远去元艰终究不是傻瓜事不可为之下他果断地选择了撤退然而仇恨和耻辱却将永远铭刻在他心头——如果李珣能够永远活下去的话。

摇头一笑李珣吐出那根红羽其实细细察看这就是当日从那只飞鹰身上落下的鹰羽被他用做「血灵羽剑」的材料效果相当不错。

水蝶兰飞身下来见他看着羽毛笑没好气地踹他一脚:「混蛋差点被你害了!」

她根本没留力但踢在李珣身上仍是不痛不痒。

李珣抬头看她笑道:「刚刚多谢了……青鸾好像知道你的身分了?」

「知道就知道罢你都不怕我又怕得谁来?」

水蝶兰说得云淡风轻却自有她绝顶妖魔的气度这一点上李珣还差了一线。

不过很快她就隐去这些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李珣手中的红羽疑道:「这是那根鹰羽?

怎么变色了?」

「吸够了精血当然要变色。」

李珣耸肩笑道:「韦不凡一代宗师只是对禁法不怎么精通他将血灵羽剑局限在收拢外气一击而破的层次却不知那实在是大大的浪费。

「真正的血灵羽剑什么收摄冤魂、外气最终都是为了提升这「羽毛」的质性以特殊的法门将之精炼为一件法宝——血灵羽剑既是禁法之称又是法宝之名若不能理解这点一切都是虚话。」

水蝶兰看着这红羽奇道:「那么现在这羽毛就是法宝了?」

「早呢刚刚见血只能说是祭旗吧。

像元苦这样的起码要杀掉十几个才有点看头。

「况且最重要的是这法宝的原材料太不入流受先天质性所限就算成型也很难对青鸾这个层次形成威胁威力反而不如嵩京那一剑了。」

说着他食中两指在羽毛上捋了几遍那淡红颜色便如一层廉价的涂料几下就抹了个干净水蝶兰啧声道:「这也行?」

「那是当然羽毛材质不成可以再换这真人高手的精血厉魄可绝不能浪费掉。」说着他毫不顾惜地将羽毛弹飞风一吹就不见了踪影。

「看起来你还有更好的材料……喂有没有换洗的衣服这样子我都替你丢脸!」

水蝶兰指的是李珣开膛露臂甚至连下摆都断掉的外袍。

实则与青鸾一场激战下来衣物还能保持到这个状态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

至少水蝶兰不明白明明有好几次李珣都给打成了渣这外袍又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和血灵羽剑差不多被精血浸泡久了勉强也算成了件宝贝大概算是我的一个分身吧喏!」

说着李珣站直身来抖抖身子破烂的衣衫便即出噗噗的怪音。

待他原地打了个转水蝶兰眼前一花再看时便见他破烂的衣物尽复旧观衣袖、下摆等许多已缺失的部分竟也诡异地补全。

只是细看下去由雾松铁拉丝织就的灰色道袍此时却暗透血光袍袖摆动间氤氲如雾煞是好看。

「这袍子的底料却是货真价实值得花些力气。

唉血影妖身的形态之下再好的法宝也使不出来只有这些经过血气浸染的玩意儿还能用用。」

李珣话中有些自嘲的味道「非人」的感觉其实是很糟糕的还好他面对的是水蝶兰这样的妖魔加上成为强者的愉悦足以将负面感觉抵消掉大部分。

水蝶兰当然能察觉到他的心态也不劝解只笑吟吟地从袖中取出那个紫玉盒来。

「袍子能染一染盒子呢?」

「当然……不可能!

所以多谢你啦。」

李珣笑呵呵地接过来道:「还真是忘了多亏你拿着否则这玩意儿必给搅碎无疑。」

说着他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咒封无损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收起水蝶兰却按着他的手:「等等这里面是金丸神泥吧怎么气味不太对?」

「啊?」

不理李珣的迷惑水蝶兰探出手来轻轻拈起盒子正中的金色圆珠巧妙地抑住上面的封禁举过头顶对着明月细细察看。

因为天芷和妖凤、李珣和青鸾这两场大战此时北齐山脉上空当真可算得上万里无云月光如水般倾注下来照在金丸上旋即腾起一圈薄薄的光雾。

李珣扭过身来也学水蝶兰般看去只见金丸外层在月光下竟呈半透明状然而其中又有绿云轻雾缭绕将内层的物事完全挡住。

看了一会儿水蝶兰摇头道:「手法严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仅凭气味这里面应该锁着一个活物。」

「活物?」李珣彻底糊涂了:「什么活物?

虫子吗?」

水蝶兰没好气地道了声「我哪知道」随后又皱眉思索。

正关键处一声爆鸣忽然炸开穿透十余里的距离依然清晰可辨李珣注意到辨明了方向之后水蝶兰的眸光当即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大概是你那位师姐办了蠢事吧。」

余音犹在水蝶兰身形已然不见。

李珣虚抓了一把没有碰到苦笑之余只能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慢慢踱步过去。

平日里转瞬即至的路程此时却足足花费了他十倍以上时间当他从堆积的乱石顶上跳下来到这片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时眼前的情形让他猛吃一惊。

秦婉如抱着她的母亲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水蝶兰正站在她身前脸上几乎能凝出冰来至于商侍则倒伏在数尺之外身下一滩血污正缓缓扩散。

「怎么回事?」

同样的问话再一次说出来意味则严峻太多。

水蝶兰转脸看来寒澈的瞳孔稍稍回暖只是语音依然冷得如冰碴一般:「问问你师姐吧看她做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水蝶兰这样生气李珣怔了怔才迈步上前。

先他试图和秦婉如说话可是对方好像已经魂魄出窍只是紧搂着母亲身子还在不可抑止地颤抖。

接着李珣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到羽侍身上然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羽侍静静地躺在秦婉如怀里双眸阖起容色平静像是进入了梦乡然而李珣看得很清楚这睡美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与之相应的精气枯竭、魂魄离位……每一个特征都在证明:她死了!

死了?

这简直荒唐!

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李珣怔了半晌才屏住呼吸强定下心神仔细察看。

很快他就现在羽侍颈侧有一根朱红色的金属小枝深陷肉中只留了短短一截在外。

他正想伸手去碰水蝶兰在后面冷声道:「不用白费功夫了小朱勾怎么说也是此界第一凶器一旦入体污精血、闭灵窍、勾魂摄魂、毁损元婴她连投胎转世的功夫都省了。」

李珣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回过神来失声道:「哪来的小朱勾?」

「商侍原本是朱勾九杀里的「寒玉勾」后被玉散人收服我接的就是她的位置。

天知道这枚小朱勾是她什么时候昧下的。」

解释完毕水蝶兰又将之前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说到商侍受制秦婉如支吾等事眼中寒光闪烁。

「秦宗主好厉害啊区区一个受制的废物都能让她反制过来杀了自己的母亲……干什么吃的?」

秦婉如闻声面色苍白身子颤抖也越剧烈手臂更是死死抱住羽侍没留下半点缝隙。

李珣看她的模样大约再受点刺激就要崩溃了忙以眼色制止水蝶兰说下去自己则迈步到商侍身边再作察探。

商侍也死了!

李珣看到的第一眼便肯定了这一结果。

转眼之间妙化五侍五去其二这些曾经鲜活、明媚而强势的女性如今却已永沦幽狱芳华凋零。

纵然她们应属敌方李珣也不免慨叹甚至有些梦一般的不真实。

摇头定神李珣翻动商侍的身躯察看伤口。

乍看之下致命伤在胸口应是被秦婉如以重手法击碎心脉致死不过对于一位真人境的高手来说这种死法未免太过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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