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了，友情提示，屋里面那个姑娘。

呃，不对，应该说你的未婚妻。

嗯，你的未婚妻是窦氏集团的接班人。

所谓的窦氏集团呢，说白了前身就是个B社会性质的团伙。”

回到了办公室，江云凡恭恭敬敬的给冯香芷倒上了一杯茶。

向她打听内幕。

一直被江云凡欺负的冯香芷可算是占到了上风，看到江云凡姿态放的这么低，她也便欣欣然的做起了讲解员。

“我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好还是差。

这个窦清婉……怎么说呢，算是个女中豪杰吧！

二十年前，也就是周老市长刚开始主持市里工作的时候……”

江云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冯香芷。

打断道：“呃，我说香芷啊，上次你跟我将周老市长和黄文山的事情我还没觉得什么，今天我才发现，你怎么对什么辛秘往事都好像了如指掌的样子？

一张嘴就是二十年前。

话说你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吧？”

“滚！

姐姐我今年十八！

永远十八！”冯香芷瞪了一眼江云凡。

“好好好。

其实我也十八。”江云凡坏坏一笑，若有所指。

冯香芷心间突然浮现出今早看到的狰狞之物，顿时涨红了脸。

她娇声斥道：“江云凡！

你要再不闭嘴我什么都不说了！”

江云凡果断安静了下来。

“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二十年前，周老市长刚开始主持工作的时候，当时的临江市一片乌烟瘴气，特别混乱。

周老市长定下了整风三策、治吏五条和兴民八法。”

“我靠！

这周老爷子当年还真挺牛逼啊！”江云凡忍不住惊叹。

冯香芷白了江云凡一眼，“还敢插嘴！”

“女侠继续、女侠继续……”江云凡陪笑道。

“周老市长虽然刚来到临江市就颁布了诸多政策法令，但在他任上的第一个年头，整个临江政坛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贪官当政恶霸横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老市长不过也是走过场，赚政绩对临江市的未来心灰意冷的时候，周老市长突然出击，联合平日里并未受重用的各机关青年才干，罗列了黄文山一伙的诸多贪腐铁证，直接越过书记上报省委，雷霆出击，一举打掉了黄文山扎根临江十年所经营的腐败集团！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这一整年周老市长都在做些什么。”

冯香芷说道这里时微微有些感慨。

“而周老市长因为违规越级上报，犯了政坛大忌，当时上面就有人放下话来。

他周红军虽然在这场政斗中胜了，但他的仕途也将止步于此。

而且虽然打掉了黄文山这个毒瘤，当年的临江市黑白交错，不少黑道的人准备为黄文山报仇，还经常有恐吓电话打进周老市长家中。

周老市长家中一子二女所在的学校附近也经常有不怀好意的人徘徊。

据说当年周老市长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正是那句话，让所有临江人至今都对周老市长敬重万分！”

江云凡被冯香芷这小蹄子一波三折的叙述拨弄的心痒难耐，已然忘记了冯香芷的警告，忍不住出言催道：“快说快说！

周老爷子说的啥话？”

冯香芷也没在意江云凡再次插嘴，她稍稍顿了一下，然后玉指轻撩，将及鬓的长发别在耳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平如水，双眸泛起异样的光彩，一字一句的道：“周老市长说的那句话是——临江若有埋骨地，记我周家满门人！”

临江若有埋骨地，记我周家满门人！

江云凡呆住了。

他彻彻底底被这句话中所包含的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撼了！

这才是那个重病卧床的亲切老人真正的灵魂吗？

亲手将自己向上的仕途切断，再将全家人的性命抛却，只为了，这一方他乡之民？

江云凡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他自问做不到这般的决绝。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背后，可掩盖着多少的惊涛骇浪！

江云凡只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恨不得见周老市长当年光芒万丈的风采。

他真的是一个不在乎前途的人吗？

周家人祖籍西杭，那是一个自古繁华的地方。

有三秋桂子，有十里荷花，也有千骑拥高牙。

没有一个从政的人不渴望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他真的是一个不顾亲情的人吗？

这样一个配得上“大公无私”四个字的铮骨老人，就算此刻却病卧在床上，对自己笑着说起最多的，也还是自己长不大的女儿。

江云凡最初只是因为应老头子的要求，不得不下山来给一个老人看病。

可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想为周老市长解毒，不，这样不够！

还要找出在幕后对周家不利的那个人！

江云凡暗暗决定。

“香芷，你说了这么多，跟窦家有什么关系嘛？”

“急什么！

我讲还是你讲？”冯香芷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周老市长把黄文山弄下台之后，以政府部门为起点，辐射工商、税务、公检法、甚至附近军区的驻军部队都来了一场大换血！

那魄力，别说现在的市长了，就算省长都没几个能做得来！

两年之间，临江市下马官员超过了二十名！

据说那个时候咱们临江市市民每天早上都会订一份江城日报，看看有没有谁又被两规了。

而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员每天也是提心吊胆，就这样又有八名官员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主动自首，承认错误。”

“唉，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周老爷子是这么杀伐决断的人物。

若是我早生几十年……”

“哼，若是你这个流氓早生几十年，就被周老市长以流氓罪给枪毙啦！”

江云凡无语。

“话说，当时周老市长已经任职三年了，一任市长的任期是五年，所有怀着侥幸心理的人都想着周老市长剩下的两年该捞捞政绩了吧？

既然要政绩，就必须保证政府内部的稳定和谐，他们也能喘口气了。

谁也没想到，周老市长釜底抽薪，直接申请两年后，期满连任！

申请期满连任的代价可不只是仕途灰暗了，完全就是准备将这里当作他仕途的最后一站了！

稳定了后方以后，终于在连任市长的第一年，周老市长将改革的矛头对准了临江市山头林立的社团。”

江云凡精神一振，知道戏肉终于来了。

“当年临江市有四大黑恶势力，中小型社团不计其数，几乎每条街道就能找出一个号称老大的小混混来，正是B社会发展的颠峰时期。

其实，政府和B社会划线而治这种情况是临江市的历史遗留问题，早在抗战时期小鬼子来了都对当地的B社会势力大感头疼。

只能招抚不敢为敌。

就在周老市长宣布整治B社会的当晚，市政府的大楼就被泼了粪，第二天不少政府上班的工作人员都鼻青脸肿，一时间人人自危。

周老市长的整治计划也就冷了下来。”

江云凡皱起了眉毛。

他真没想到，在临江这个地方，B社会势力竟然这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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