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十日之期，脚踏千山

殿下要开先例？

萧宪心下大惊失色，几乎难以掩饰震骇的情绪流露。

一个尚未及冠的五品千户，受开府建牙之封赏？

难不成，太子爷这是想做炎武帝，所以把那个纪九郎当成冠军侯了？

要知道，纵观三千年的人道新史，及冠之前开府建牙者，也就两位。

一是大炎朝的冠军侯，十八岁为剽姚校尉，亲率八百骑兵，前后两次打穿裂海走廊。

十九岁再被拔擢，封骠骑将军，生擒北院大王，成功封狼居胥！

由此加封冠军侯，赏赐开府建牙之殊荣！

二是盛太宗，其十六岁带兵解救被困燕云关的大业炀帝，吓退蛮族大军，十八岁随父亲起事造反，统领玄甲军，打垮平天寨。

不到二十岁，便已经开府建牙，设天策府，官拜上将！

那时候的盛太宗，麾下能臣如云、悍将如雨。

甚至让太子与齐王忌惮不已，选择联手相抗！

赤龙府主步流回端坐于厅堂，瓮声瓮气说道。

可现在淮西的勋贵、边关的武将，拿国库饷银还不够，还从军务伸手捞银子。

实乃丧心病狂，利令智昏！

如果东宫装作熟视无睹，岂非任由根子烂透，最后导致国运衰微！

殿下封赏纪九郎，无疑是高瞻远瞩，既能敲山震虎，震慑群臣，也可以杀鸡儆猴，以示警戒！”

步流回脸色阴沉，眉宇凝聚几分深重的狂躁，好似怒火腾腾跃动。

这个老狐狸！

萧宪以及刚才进言的司直郎、录事等人，无不在心中破口大骂。

里面记述详细，远比白含章所说的要丰富，也更令人难以置信。

至于争不争得下，就看手段高低。

又有一名从七品的录事出言附和。

那叫镇守朔风关的王中道、身在裂海走廊，吞风饮雪的姜赢武，怎么想？”

“步掌门太心急了。

“传本宫的旨意，纪九郎巡狩辽东，办事得力，深得圣心。

噼啪！

嘭！

这一掌压下，将虚空都震得塌陷，迸出龙蛇也似的皲裂痕迹！

自然不可能眼睁睁见着白含章，因为一时的任性，损伤东宫一党的势力羽翼。

殿下，纵然纪九郎武骨卓绝，天资横溢，可到底年轻，日后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早就将其拿下，开拓昙州领土！

“莽山险恶，却也是一座宝库，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却也丰富。

步流回睁大双眼，眸中倒映出的五根修长手指，好像五座大岳一般，透出无穷的沉重！

磅礴汹涌的气血真罡沸腾滚动，犹如汪洋大海卷动的狂澜！

“殿下！

无功厚赏，只怕不能服众！

倘若纪九郎只因备受东宫器重，就能无视规矩法度。

哗啦！

哗啦啦！

“萧舍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寸功未立？”

随着步流回跌跌撞撞，堪堪坐稳，一只黑色官靴迈过门槛，踏进厅堂。

可谁曾想过，五品的千户带几百人，巡狩白山黑水那样的苦寒地，每走一步，等待他的是什么？

拦路的豺狼虎豹，凶险的刀山火海，不怀好意的草莽龙蛇，手握重兵的彪炳武侯！

易地而处，尔等可愿走这一趟？

倘若有人应答，本宫立刻下旨，外派到朔风关、绝云城、裂海走廊……”

“开府建牙之权，便如尚方宝剑，绝不可轻易赐下！”

因为他们在名分上，都是白含章的老师。

詹事府的正屋之内，众人眼观鼻、口观心，皆默不作声。

而且地势高扬，连绵蜿蜒，藏兵十万亦不在话下。”

“南安郡主！”

两鬓微白的院首问道。

“华容府斩杀赤练、白眉两大法王，帮主怀王揪出藏在三千门客的灭圣盟余孽！

更不提，拦截入关的右护法天运子，挫败这个奇士天选……三更堂派出七八个杀手，也被纪九郎杀得干净。

除了众所周知的王中道、姜赢武，还有一个哑巴一个瞎子。

白含章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沉声道：

“但凡治国之才，切忌眼高于顶，只瞧得见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却不愿看一眼底下的情况。

当初本官定下十日之期，这才第九天，怎么就坐不住了？”

他不可能放过！

即便太子爷再怎么拉拢，他一日没有登基坐殿，便难以完全掌握南北两座衙门，反而落下把柄，显得急功近利。

白含章缓缓起身，双手撑着大案上，如真龙垂眸，凝成实质般的威严散发，叫众人肩头一沉，险些跪倒下去。

绣有烈焰火纹的红袍翻飞，步流回当即就要踏步而出。

上一次，太子爷下旨阻拦凉国公入京，处置杨榷，就已经寒了淮西勋贵的心。

“确是如此，巡狩辽东寸功未立，凭什么受封赏？

“纪千户若真想在辽东立足，扼守莽山过道，就等于拿住白山黑水的门户咽喉。

步流回眉毛拧得很紧，他心里头有些忐忑，尽管那日纪渊三招败掉谢明流，确实是气概绝伦，风姿绝顶！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辽东乃边关军镇，定扬侯坐镇贺兰关，手底下有董敬瑭、呼延焕等几员骁将！

各处府州，门生旧部何其之多？

这是六十年积累下来的深厚根基！

咱们拭目以待吧。”

正好，将这桩事交予她。”

由于白含章用人不问出身，议事畅所欲言，对于纳谏保持鼓励，詹事府倒也没有很明显的上下尊卑。

董敬瑭可不是吃斋吃素的活菩萨，惹恼了他，老夫那一干门人弟子，只怕要被屠干净！”

白含章一字一句，如同口含天宪，引来天地轰隆回响。

萧宪俨然耿直进言的忠臣一样，语气激昂铿锵有力。

纵然打磨真罡气血，也增进不了多少功力！

萧宪埋低脑袋，咬牙说道。

白含章眸中如蕴金光，吩咐道。

白含章坐在那张雕龙大案后面，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面，随意抽出四五本甩到下方。

再封赏开府建牙之权，岂不是摆明要跟辽东边将唱对台戏。

“殿下所言不错，圣人曾言，马政为国之所重。

“怎么？

这时候不见诸位的慷慨志气？

所想所求的，乃是丹陛之下，身披朱紫官袍！”

可若等到白含章继承大统，那黑龙台的归附就是顺理成章，根本犯不上耗费心力，做这份无用之功！

若非有华容府主周绍成为证，他是绝不相信，区区一个五品千户能够搅出这般大的风浪！

“殿下，有功可赏！

只是赐下开府建牙的大权，未免有些过于隆重！”

……

可既然明白，为何本宫要封赏纪九郎，全部认为不妥？

难不成，纪九郎尽心尽力给东宫办差，临了，本宫还要把人推出去，平一平淮西勋贵、边关武将的怒火？

这就是诸位的治国之策、用人之术么？

我若是纪九郎，哪怕殿下执意恩赐，也无颜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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